如果真把石苞兒子扣押在他府邸作為人質,那吃相也太難看了。
一個權臣居然連家族核心親信都籠絡不住,需要搞扣押人質這一套,那真會被世家看不起的!
這點權術手腕,司馬昭還是有的。
正在這時,司馬炎又出現了,走過來拍了拍石崇的肩膀,低聲說道:“走,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見他興致高昂,壓根就沒提找書的事情,石敢當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司馬家顯然知道石崇所說的“替父親找醫書”是什麼意思,這個藉口非常拙劣,所以壓根連演都不想演一下了。
不過這也算是某種信任吧。
出了府邸一路向北走進入平安里,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普通的院落,小得可憐,跟司馬氏的大宅完全不能比。
“安世,你來這裡作甚?”
石崇面色古怪看著司馬炎詢問道。
“季倫有所不知,這是大將軍從事中郎李胤的宅院。此人在大將軍府辦事,平日也負責指導一下某的學業。
他每每刁難於我,出些政務上的難題,讓我在父親面前出醜,我早就想整整他了。
聽聞她女兒容貌出眾,美豔不可方物,我們現在就翻牆而入,看看此女是不是浪得虛名吧。
要是有機會的話,嘿嘿……”
司馬炎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淫笑,忽然察覺石敢當也在旁邊,正老神在在移開目光,裝作沒看見自己,這位世子頓時又面色嚴肅了起來。
“咳咳,我只是看一眼就走,看一眼就走。”
司馬炎對石崇訕訕解釋道,有種做賊被抓的心虛感。
石崇給了他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對石敢當吩咐道:“這樣,我們踩著你肩膀翻牆過去。”
“對對對,李胤現在正在大將軍府辦事,一時半會回來不了。
他的幾個兒子都在外地為官。
今日家裡的下僕都去城外收糧了,估計院子裡剩不下幾個人。”
司馬炎補充道,看來他事先已經做了不少功課。三人在李胤家院牆的角落處準備當一回小賊。
石敢當滿心好奇:司馬炎看上的豪華腳踏車,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石敢當篤定司馬炎就是打著先那啥再那啥,最後再啥啥啥的打算,他打算等會見機行事。
似乎猜出了石敢當的想法,石崇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警告道:“女人什麼的對世子來說是不缺的,但樂趣就沒法隨時隨地去找了。等會你不要故意找事敗壞世子的興致知道嗎?不管是什麼女子,能被世子看上,都是她的福氣!”
“我知道了,六郎放心。”
看石崇聲色俱厲警告,石敢當連忙低聲應和道。
李胤的女兒就算再美豔,對於司馬炎來說也就那樣了。司馬昭的兒子,還是世子,要什麼樣女人沒有?
人家玩的就是那種老鷹抓小雞的“禽趣”。
李胤的女兒要是真的投懷送抱,對於司馬炎來說反倒是不好玩了。看來司馬炎這個小色皮就是好這一口呀!
石敢當在心中暗暗鄙夷。
“世子,你們先上牆以後,誰在下面接住你們呢?”
石敢當問了一個不能忽略的問題。石崇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這牆翻上去以後,等會還得下來啊!
“那你先上!”
石崇也不避諱,直接讓石敢當踩自己的肩膀上牆,然後再讓對方拉他和司馬炎上去。
三人就這樣毛毛糙糙的翻牆而入,發現院子裡果然一個人都沒有!本就不大的院落,也就四五間廂房一個大堂而已,此刻卻顯得空空蕩蕩。
“李胤身居高位卻清貧若此,真是個好官啊。”
司馬炎忍不住感慨道。
石敢當疑惑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嘀咕:這司馬炎到底怎麼回事啊?
又是要霍霍人家寶貝女兒,又說人家是好官,他到底鬧哪樣?
“世子,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離開……”
石敢當還沒說完,司馬炎便輕車熟路的走向柴房。他熟練掀開木窗的一個角,就看到裡面有個衣著樸素的侍女,在給木澡盆裡面加水。
木澡盆裡站著一個光溜溜的女孩,那裡水汽蒸騰光線又很暗看不明晰,只能隱約看到婀娜的身材輪廓。
司馬炎小心翼翼伸出手,將放在窗戶旁邊的襦裙悄悄拿走。他如獲至寶一般,將布料粗劣的襦裙捧起來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某種滿足的神色。
石崇一臉錯愣的瞥了司馬炎一眼,似乎驚愕於對方的怪癖,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司馬炎隨手將那件襦裙丟到牆角,正想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引走侍女後一親芳澤,卻聽到身後遠處有人大喊:“有賊人!快抓賊啊!”
三人頓時嚇得亡魂大冒,他們不怕被抓住以後會怎麼樣,但是壓根丟不起這個人啊!
石敢當跑得最快,來到牆角,將奔來的司馬炎和石崇二人託舉上了牆,待他想翻越的時候,卻發現牆上那兩人已經溜號了!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有!
這幫天龍人真是太沒義氣了!
石敢當在心中哀嘆。
院落並不大,剛才正推著糧車進院落的僕從,現在正在四處翻找“賊人”,石敢當找了個空檔直接翻窗進入李家小娘子洗浴的柴房內,剛剛準備轉身,就感覺腰間被一個尖銳的硬物頂住了。
微微的刺痛感,讓石敢當感覺那很可能是一把鋒利的短刀。
“我還以為是司馬炎呢,你是什麼人呀?”
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很好聽,只是語氣不太妙。
“我叫石敢當,你呢?”
石敢當反問道,沒有聽出女孩話語裡的嘲諷。
身後的女孩似乎是被這話給氣笑了,連忙呵斥道:“你一個登徒浪子居然好意思自報家門,我管你叫什麼,是司馬炎派你來的嗎?”
呃,看來司馬炎之前就在這裡玩過不少羞恥play的遊戲,李胤的女兒都認識他了!
石敢當心中暗暗叫苦。
“我是誰不重要,不過司馬炎想納你為妾,你真的不願意嗎?
他此前應該來過多次,念想你很久了吧?
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心裡有點不明白。”
石敢當開口詢問道,也沒有轉身。
這位小娘子肯定什麼都沒穿,剛剛換洗的衣服已經被司馬炎扔掉了,他可不敢回頭。
“我不想給他做妾。
做一個玩物,又有什麼意思呢。
既然你對司馬炎直呼其名,那肯定不是司馬炎的家奴,我就不為難你了。
現在就走吧。”
小娘子鬆了口氣說道,似乎放下了戒備。
“你光著身子我怎麼走?”
石敢當反問道。
“對哦,那你把自己的袍子脫了,我穿上以後再說吧。”
那位小娘子的話語裡帶著微不可察的戲謔之意。
石敢當立刻脫下身上的袍子,露出裡面的短襖和下半身寬鬆裙褲。
他將袍子拿在手裡,沒有回頭遞到身後說道:“小娘子穿這個出去,我先躲在這裡,晚上再走。現在實在是走不掉。你的衣衫被司馬……被人丟得老遠了。”
“我穿衣服的時候,你要是轉頭偷看怎麼辦?”
泡在木桶裡的小娘子又問。
“我若回頭,自戳雙眼。”
石敢當一板一眼,語氣不容置疑。
那女孩似乎是被他的話語鎮住了,一邊接過衣服,一邊嘴裡碎碎自言自語道:“我要你戳瞎雙眼作甚。”
她也沒有糾結,直接從木桶裡起身,快速擦乾身子,然後一點都不避諱,將石敢當的袍子套在身上。
“我叫李婉。”
這小娘子穿好衣服,來到石敢當面前莞爾一笑,絕美容顏差點把他的魂魄都勾走了。
女孩頭髮還是溼漉漉的,石敢當的寬大袍子套在她身上,不僅顯得很是滑稽,也看不出身材如何。
但狼狽模樣掩蓋不住自身清麗脫俗的容貌。
尤其是那雙眼睛,英氣勃發又是靈動有神,讓人看到就難以忘懷。
她這般容貌的女孩或許在洛陽還能找到,但那股充滿了靈動的氣質,卻是再難尋覓。
不得不說,司馬炎挑女人的眼光確實毒辣。
此女又美又明又豔,難怪司馬炎對這李家娘子念念不忘的。
“我看你也不像壞人啊,怎麼給司馬炎這樣的登徒浪子當起狗腿了?如今身陷囹圄又是何苦?”
李婉上下打量著石敢當,只覺得這個小年輕一表人才,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她快言快語,沒有閨中女子常見的忸怩矜持,也不計較之前石敢當翻牆而入的冒犯。
一股爽朗英氣撲面而來。
“我是石苞的義子,聽聞大將軍世子司馬炎對某位女子念念不忘,我甚是好奇,特意跟著他來看看。
至於其他的,不足掛齒。”
石敢當信口胡謅道。
李婉一聽,眉眼笑成了一片彎彎的柳葉,她一邊笑一邊反問道:“那你看出什麼了麼?”
“看出來了,世子眼光甚好,待你父親回來了,我就去提親。”
石敢當滿口胡言,吹牛不打草稿。
這話逗得李婉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她上前用刀背輕輕拍打了石敢當的腹肌兩下,調笑道:“才見一面的女子你就說要娶,萬一是蛇蠍心腸的美人怎麼辦呢?你這人傻乎乎的喜歡亂說話,算啦,我就當你在說笑。”
“哼,我自有自己的識人之法,反正我已經看上你,想娶你就是了,這個你不必懷疑。”
石敢當回了一句,那無畏的目光看得李婉一陣心虛。
她偏過頭小聲說道:“好說好說,那行,晚上我過來還衣服給你,再把你送出院子,你就在這裡等著呀。嗯,你千萬,千萬不要跑呀,跑了就徹底沒機會了知道麼。說不定我父親哪天心情好,就真的答應將我下嫁給你了呢?”
李婉微微點頭,瞥了石敢當一眼,那樣子俏皮又可愛,眼中似乎藏著帶著某種奸計得逞的小得意。
她走到柴房門口,又對著石敢當做了個鬼臉,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威脅道:“我不來你可不許走哦,要是亂跑被我父親發現了,絕對打斷你雙腿。他誰都不怕,別說是石苞義子了,就是石苞嫡子也照打不誤。”
等李婉走後,石敢當這才明白為什麼司馬炎要搞那麼多羞恥play了。實在是這輛豪華腳踏車太好,不騎回家真的心癢難耐。
而且,石敢當自己現在也必須得找一輛腳踏車了。這世道,豺狼虎豹遍地,騎車比徒步跑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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