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不服周

第32章 屋簷之下

“瑜娘子,您是想聽好話,還是想聽實話?”

石守信對羊徽瑜行了個揖禮,微笑問道。

“那自然是實話,好話人人都愛聽,但改變不了什麼。我在司馬家已經說了許多年的好話,聽過的好話更多,你覺得我沒有聽膩味麼?”

羊徽瑜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石守信自然是不敢把面前的寡婦,僅僅當成個美婦人看待。面前的這位,是一個政客,甚至是一個優秀的政客!

她是可以影響司馬昭決策的人!

“瑜娘子所想,無非是讓石某記錄鍾會言行,糾察稽核他的軍令政令,並記錄在案。待班師回朝後,以備不時之需。”

石守信也收起臉上的笑容,認真說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羊徽瑜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如果剛才石守信亂說沒答到點子上,那麼她真會後悔舉薦這個人。

羊徽瑜這些年當中見慣了才俊,眼光之高,尋常人難以企及。

“所以,你會怎麼做呢?”

羊徽瑜好整以暇問道。

“回瑜娘子,我會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免得授人以柄。只會把一條條,一件件都記在這裡,待返回洛陽後,再寫下來,送到您這裡。”

石守信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妙!大妙!妙極!”

羊徽瑜拍了三下巴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一瞬間如同百花盛開,讓石守信愣了幾秒。

這司馬師的繼室,顏值挺能打的啊,便宜那個渣男了。

石守信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不錯,此番入關中軍營,你就和剛剛說的一樣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多看,多記,少說,少做,不要留下授人以柄的證據。

待你返回洛陽之後,我會給你推薦更好的官職。”

羊徽瑜不動聲色的叮囑道。

石守信慎重點頭,心中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壓低聲音問道:“鍾會這些年,替大將軍辦了很多髒活,也得罪了不少人。此番伐蜀若是失敗,他的人頭必定會掛在城頭以謝天下。但倘若獲勝,只怕他也會……慘淡收場。”

聽到這話,羊徽瑜臉上有一絲驚詫閃過,她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自己舉薦的俊才,居然能算到這一步。

她也是多方揣摩,才搞明白司馬昭心中所想,沒想到居然有人提前看出來了。

羊徽瑜要石守信暗地裡記錄鍾會的不法行為,實際上也是希望在伐蜀迴歸後,為了扳倒鍾會提供證據。

在這年頭,指望別人給機會讓你建功立業,還不如多睡會,反正夢裡啥都有。吃肉的時候能帶著你喝點湯,就已經是很厚道了。

石守信亦是心領神會,看著羊徽瑜的眼睛,對她慎重點頭。

羊徽瑜推薦石守信去關中擔任軍中監察,確實有她的私心。但這位司馬師的遺孀能夠開誠佈公,把目的明明白白講出來,已經算得上是政治信譽卓著了,確實值得長期合作。

“謝瑜娘子舉薦之恩,鄙人將來一定有厚報。”

石守信連忙躬身行禮。

“厚報啊……我這寡婦,還要什麼報答呢?”

羊徽瑜忽然長吁短嘆起來,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幽怨。

石守信聽得心中直打鼓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他隱約猜出來一點意思,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只是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

羊徽瑜看著他那挺拔的身軀,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長嘆一聲傾訴道:

“這麼多年來,我實在是過得戰戰兢兢的,沒什麼人依靠。即便是叔子,我也是長姐如母,並不依靠於他,反倒是為他遮風擋雨。

大將軍即便是逼迫我改嫁,甚至拉我同床共枕,我亦是無法反抗。為了讓司馬炎能更好的繼位,大將軍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身邊除了叔子,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其中酸楚,無法對他人言語,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給你推薦官職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值一提。只是你將來會不會因為生活所迫,背信棄義而傷害我,仍然很難說。

你不要急著表忠心,也不需要辯解。

司馬懿當年亦是指洛水為誓,你看他後來如何?我亡夫可是司馬家的狠人啊,他們家的那點齷齪事,我最是瞭解不過了。

我終究是一個弱女子,我要怎麼相信你不是下一個司馬懿呢?非親非故,要怎樣才能讓我信任你呢?

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所託非人。司馬師當年幾乎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和我說話,他還是我丈夫,你又如何呢?

我……能依靠你嗎?”

羊徽瑜很是誠懇的看著石守信,用溫柔中夾雜憂慮的語氣陳述著。眼中帶著期盼,臉上滿含羞澀與期待,如同少女思春一般的表情。

石守信曾經在李婉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每一次他們都會情不自禁滾到床上親熱。

羊徽瑜這番話,讓石守信想起了他讀大學時,看到網上有個給小男友買英偉達顯示卡的“大姐姐”。就算他再愚鈍,也知道一個寡婦說出這番忌諱且交心的話,意味著什麼了。

他又看向羊徽瑜,卻見這位美婦人如同初戀女孩一樣低著頭,眼神閃爍,雙手絞著衣袖,羞赧中帶著緊張,似乎很不好意思,又緊張等待答案的模樣。

石守信想起新婚之時,夫人李婉在懷裡低語傾訴,說她有多麼喜歡自己,永遠也不要分開。

他想起在生孩子分娩之時,這個傻女人口中還呼喚自己的名字。

那些平日裡恩愛的點滴,在腦海裡不斷浮現。

石守信心中不由得感受到那種無法抵禦的痛苦掙扎。

他不上進,老婆遲早是司馬炎的玩物。石守信現在已經非常瞭解有權有勢的天龍人,普遍都有的那種病態心理。

越是得不到,越是念想得瘋狂,非要還願不可,要不然心念無法通達。至於這件東西本身如何,反而並不重要。

司馬炎心中在唸想什麼,不問可知,之所以沒有動靜是因為現在被司馬昭壓制得死死的。一旦司馬昭病故,司馬炎只怕就會忍不住了。

就算不把李婉收入後宮,多少也要玩幾回才肯罷休的!要不然當年那口惡氣怎麼出來?以己度人,石守信覺得隨著司馬炎權勢的膨脹,這個人是不會罷手的,甚至輪不到他出手,就會有人主動獻媚。

而石守信自己若是拒絕了這位司馬師的遺孀,不但身邊少了一個強大助力,而且還把人得罪死了。

連帶著,亦師亦友的羊祜也很可能受到羊徽瑜的影響,跟自己疏離甚至絕交。

身邊那麼多敵人,一個幫手都找不到,那還怎麼上進?

不上進還怎麼保護妻子家小呢?難道就為了堅守所謂的“忠貞”嗎?

取捨之間,石守信已經有了決斷。

人在屋簷下,該低頭時要低頭!

看著石守信低著頭沉默不語,羊徽瑜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一股失望,甚至是羞惱逐漸從心頭湧起。

羊徽瑜正要開口,手中卻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石守信抓起她的小手,就這樣凝神看著她。

“你,你做什麼呢,快,快放手呀!”

羊徽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想把手抽回來,身體卻軟得完全沒有力氣。

“瑜娘子,我若是一尺小苗,就給你遮擋一尺的風雨;

我若是一丈大樹,就給你遮擋一丈的烈陽。

石某在此立誓,他日若是負你,那就讓我萬箭穿心,五雷轟頂。”

石守信就這樣雙目凝視著她,語氣鏗鏘有力。他也不打算躲避了,直接捅破窗戶紙!

羊徽瑜立刻紅透了臉,低著頭不說話,心亂如麻。一股幸福的愉悅感,讓她渾身酥麻,如同觸電一般。

忽然,一隻大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如同鋼鉗一般。

緊緊地,無法抗拒,無法動彈,伴隨著一股男人的剛猛之氣撲面而來!

羊徽瑜抬起頭,看到的是一雙帶著侵略目光的雙眼。

“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來為你遮風擋雨!”

石守信用不可置疑的語氣對她說道,鏗鏘有力!

聽到這話,羊徽瑜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得了急病的患者一樣,喘著粗氣低聲呢喃道:“石郎君,我信你便是,莫要再發毒誓了,我信你……”

她如同投降一般,緩緩的閉上雙眼,蓮藕般白皙的胳膊卻是環住了石守信的脖子。

很快,那微微張開的紅潤小唇被人吻住,無法掙脫。桌案上的燈火搖曳著,羊徽瑜沉溺在這個霸道的吻中,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在對方懷裡,熱烈的回應著,讓這個年輕的男人任意輕薄自己。

好像池子裡皺起的那一汪春水。

……

“恩公,您已經到家,妾就不進去了。”

天色已經入夜,馬車緩緩停在洛陽郊外的石家宅院門前,徐瑩似笑非笑的看著石守信說道,眼中有不明的深意。

石守信被她看得心虛,只得作揖行禮告辭。

就在不久前,他主動抱著司馬師的遺孀親熱,可謂是打鐵趁熱,完全在配合羊徽瑜的情緒。他說的那些話,也是直接砸碎了對方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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