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似乎想到了什麼。
石守信的舉動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這年頭的遊戲規則,都是在陽光下,沒有多少“發明創造”。
“我欲征戰沙場,怎能不養世兵?在洛陽朝堂坐等升官,並非我的志向。”
石守信嘆息道,話說得非常直白,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劉欽點點頭表示理解,自東漢末年傳下來的老規矩,好多人都靠著世兵成了氣候。高平陵時司馬懿的三千死士,性質也等同於世兵。
東吳那邊,更是軍中將領人人養世兵,家族世代傳承不息。
石守信的岳父是御史中丞,在朝中有人說話,只是沒什麼檯面下的勢力。萬一有人不講武德上門來動武,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抵禦。
石守信自己養一支世兵,隨時可以帶出去征戰沙場,以後便不必當身邊連親兵都湊不足百人的監軍了。
再配上岳父的威名和朝廷的軍令,橫著豎著都可以玩,再沒有人敢對他呼來喝去。
仔細想想,這種安排其實挺合適的,算是補齊了自身的短板。
至於朝廷讓不讓,那就是後話了,也是廢話,沒什麼好擔憂的。
養兵就得有土地,得到土地就必須養兵,否則保不住那些土地被別人掠奪,這是互為表裡的關係。
石守信戰後可以獲得大量土地作為賞賜,那麼他就養得起世兵。相反,這支軍隊就必須解散,否則餓也餓死了。
簡單說就是存在即合理,養世兵壯聲勢,有了聲勢就能索要土地,這是一體兩面的同一件事。
劉欽覺得他不必為這位石監軍擔憂。對方想辦事,就一定能辦成。
畢竟司馬氏得國不正,也很需要下面的人支援,壓著一個養兵千餘的將領又是何苦呢。
“石監軍說笑了,您向來是說一不二,立字據自然是不需要的。”
劉欽訕笑道,拒絕了石守信提出立字據的建議。人和人之間還是要一點基本互信的,真要立了字據,人情也就沒了。劉欽不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
“那石某就謝過劉將軍了。
這樣吧,你帶著糧秣和財帛前往陽安關,跟許儀打個招呼後,去白水關屯紮。
我隨後就到。這裡的一攤事情,你就不必管了,石某來收拾便是。”
石守信點點頭道。
這其實就是在“交割”奴隸,完成這筆買賣了。
劉欽帶著自己的部曲返回白水關,把財帛帶走,相當於錢貨兩清。以後關於楊氏的事情,他就是一問三不知,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事不宜遲,末將這便去處理此事,還要跟軍中士卒曉以利害。
末將告辭,等石監軍到了白水關,再給您接風洗塵。”
劉欽對石守信作揖行禮,隨即就去軍中傳令了。
待劉欽離開後,看著劉欽隊伍裡面那些雙手都被捆住的老弱婦孺,石守信忍不住長嘆一聲。
這世道未免也太直白了點,官軍就是披著軍服的盜匪,燒殺搶掠當真不加掩飾啊。
……
蜀地,綿竹縣城的縣衙大堂內,鄧艾正端坐於縣令該坐的位置上,看上去如同一副雕塑。
一樣的靜止不動,一樣的古板森嚴!
三天時間過去了,成都那邊,為什麼還不派人來請降?
鄧艾想不明白。
“師纂,你派人把諸葛瞻的人頭送去成都了嗎?”
鄧艾面色不悅問道,對師纂直呼其名,連一點表面上的尊敬都不給了。
偷渡陰平成功,孤軍深入蜀地,距離滅亡蜀國,只差一步!
鄧艾覺得這不世之功,就連當年韓信暗度陳倉破三秦,都不能比擬!
師纂這個小丑,一路上都說這不該那不能,鄧艾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若不是考慮到師纂是司馬昭大將軍府的主簿,鄧艾早就找個由頭把師纂給砍了。
“回鄧將軍,末將確實派人去成都送諸葛瞻人頭了。
只是劉禪沒有派人來請降,末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師纂委屈巴巴的說道,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現在鄧艾已經目空一切,認為滅蜀在即,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功勞!那眼中若有若無的殺意,師纂如何感覺不到呢?
可是他除了悄悄寫下鄧艾欲反的小報告,將來再悄悄派人送到長安告狀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敢做。
搞不好就要掉腦袋的,特別是在擊敗諸葛瞻以後,鄧艾覺得已經沒什麼人可以約束他了。
現在鄧艾想殺誰,就可以殺誰。在滅蜀的不世之功光環照耀下,沒人敢把他怎麼樣。
“馬上我們就要陳兵成都郊外,劉禪這昏君居然還不派人來請降,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日點兵,前往雒城!”
鄧艾猛的一拍桌案,怒髮衝冠!
“鄧將軍,我軍師老兵疲,自出徵蜀地以來損失慘重,實在是不便浪戰了。”
師纂建議道,他真是怕了鄧艾。
“三軍不可奪氣,一鼓作氣拿下雒城,我就不信劉禪不降!”
鄧艾擺擺手,態度甚是堅決,壓根就不想聽師纂在一旁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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