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序列退場!一炷香時間後吃飯!”
孟觀高喊了一聲,城樓上的銅鑼發出鐺鐺鐺的響聲。
校場內的隊伍魚貫而出,亦是整齊有序。
孟觀鬆了口氣,感覺這種訓練比打仗還累!
之前,哪怕石守信在軍中,也是正常管理,不曾主抓部隊的訓練。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無論訓練多好,那些軍隊都是司馬家的呀!
臭魚爛蝦是司馬家的,精兵強將也是司馬家的!既然如此,能用就行,我為什麼要好好訓練他們呢?
但是現在不同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隸屬於石守信的世兵,跟著他本人走的部曲。
於是乎,這些兵馬能不能打,直接決定了石守信本人的能力有多強,因為部曲就是領兵之人力量的放大和延伸!
那肯定是要往死裡操練啊!
孟觀也是把這支軍隊,當成自己家的事情在辦,因為他在魏軍之中的身份,就僅僅是石守信的親兵而已,簡單概括就是離開了石守信,他什麼都不是。
將來伐蜀之戰結束,孟觀可以選擇迴歸衛瓘監軍衛隊的序列當一個無官無職的小卒,也可以跟著石守信,成為一個“私軍將領”。
是選擇吃司馬家的飯,還是選擇拿石守信給的俸祿,孟觀早就想明白了。
不一會,校場上飯食已經準備好了,都是大鍋飯但是能吃飽。有麥餅,有醬菜,還有肉湯。
大劍關內有石磨和碓床,可以對軍糧進行加工,所以比在野外宿營的時候吃得要好。而且運糧車隊裡面有些驢子和馬,累得走不動的,都被石守信拿來給自己麾下部曲打牙祭了。掌管著糧倉節點,就是有這樣的好處。
官兵同吃飯的變化已經有所顯現,孟觀暗地裡觀察了一下,吃飯時的氛圍比較輕鬆。
他頓時有些欽佩石守信。
讓將領們和士卒一起吃飯,有助於讓他們瞭解手下士卒是怎麼想的,軍中在流傳什麼事情。這樣有助於主將及時掌控麾下部曲的想法,將可能發生的禍端撲滅在萌芽狀態。
孟觀來到城頭簽押房,叫石守信到校場上吃飯,這雖然只是走個形式,但也有助於顯示主將的存在感。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石守信手握書信,眉頭不展,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石監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孟觀面露疑惑之色詢問道。
“你自己看吧。”
石守信將手裡的帛書遞給孟觀,後者一看,這才倒吸一口涼氣。
鍾會讓石守信帶兵來涪城,參加全軍“演武”!以展示軍威,震懾姜維和他麾下的蜀軍。
既然是軍演,那肯定是兵馬越多越好啊。
所以石守信麾下的本部人馬,也要來兩百里以外的涪城,參加演武,立刻動身不得有誤!
看起來很是突兀。
“石監軍,是不是因為姜維的緣故?”
孟觀低聲問道。
姜維來了,鍾會恐怕要發兵成都了。出發之前,進行軍演,展示軍威,確實……很合乎正常人的邏輯。
石守信點點頭道:
“鄧艾那封信,我本來還打算再壓一壓,給鄧艾爭取一點時間,沒想到鍾會的動作這麼快。
看來,我今日便要帶兵前往涪城,順便將那封信送去了。”
孟觀不說話了,他多麼希望劍閣的兵馬能夠再多訓練幾天。但現實往往就是這樣,變化來得常常很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這樣吧,你準備一下,天黑我們就出發。”
石守信拍拍孟觀的肩膀,示意他去忙自己的事情。
孟觀幾次想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等孟觀走後,石守信鋪開大紙,準備給羊祜寫一封信。
待鍾會帶兵進入成都後,那邊就已經是龍潭虎穴了,石守信要給自己留一道保險。
羊祜有一萬兵馬在褒斜道,負責糧草轉運和糧道維護。距離劍閣其實並沒有很遠,真要有事,在劍閣有內應的情況下,很快便能增援。
這也是司馬昭事後追責的時候,有理由可以脫罪,甚至成為平叛的“功臣”。
石守信字斟句酌,足足寫了一個時辰,才把信寫完。他反覆的看了幾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信紙折起來放到一個竹筒裡面。
這次離開劍閣,再來的話,應該就是謝幕之後,大軍返回洛陽的時候了。
石守信心中有種當年參加高考時的忐忑感。
高考不過是拼分數,去成都,那是要去拼命啊,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石守信嘟囔了一句,隨即讓親兵把孟觀叫了過來。他將手中的竹筒遞給孟觀道:“走一趟褒斜道,將這封信送到羊祜手中,快去快回!”
孟觀吃了一驚,看到石守信臉上嚴肅的神色,不由得點點頭。他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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