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文放下酒杯,對此並不在意,他對同事一向團結友善:“聽說斯內普教授下午給新生們上了魔藥啟蒙課,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兩個學院一起上課,情況怎麼樣?”
“沒有什麼特別的,這是最差的一屆新生。”
斯內普冷漠抬眼,語氣也是冰冷的:“我不指望他們能真正領會魔藥的美妙所在,但他們的表現實在令人失望,絕大多數新生不懂坩堝微沸升起的美妙魔力,不懂那些神奇液體多麼令人心馳神往,很多人甚至不相信魔藥也是魔法,他們只對那些傻乎乎揮動魔杖的科目感興趣。”
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笑容一僵。
變形學和魔咒學就是他口中傻乎乎揮動魔杖的科目。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相似的無奈。他們知道斯內普這些話純粹是性格使然,沒有針對他們的意思,但就是莫名感覺被冒犯到了。
“比往屆還差啊……”
梅爾文沒具體聽他嘰裡咕嚕說了什麼,繼續延伸話題:“為了加深對英國魔法界的瞭解,我閱讀過一些資料,注意到這屆新生有人在入學前已經闖出名聲,比如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比如那位純血名貴的男孩,斯萊特林的德拉科·馬爾福,還以為他們天賦很不錯呢。”
鄧布利多捏著銀勺,一邊品嚐甜膩奶油,一邊分出心思聽他們聊天,沒有加入對話。
“名氣並不能代表一切。”
斯內普嗤笑一聲,譏諷語氣格外明顯:“那位波特只是個空有名聲的笨蛋,腦袋空空,驕傲自大,最基礎的魔藥學問題都答不上來,被批評後還試圖頂撞老師,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不上麻瓜出身的格蘭傑。”
“……”
鄧布利多微微皺眉,視線投向格蘭芬多長桌上的哈利,目光深邃。
“這裡面有什麼誤會吧,雖然波特經常上課遲到,課堂表現還挺不錯的。”
“是個正直善良的孩子。”
“是啊是啊……”
旁聽的幾位教授辯解了幾句,鄧布利多臉色重新變得溫和,可惜斯內普聽不進去。
“那位德拉科·馬爾福呢?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馬爾福家族在這邊很有影響力,財力豐厚,慷慨熱情,每年都會向魔法部、聖芒戈醫院、魁地奇賽事委員會這類機構捐款,結識許多有影響力的人物,這位小馬爾福先生也因此受到關注,在進入學校前就積攢下一些名聲。”
“勉強及格……”斯內普隨口說道。
“那是教授你考教的問題難度太大?”
“都是課本上的基礎知識。”
斯內普掃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叫萊溫特的傢伙怎麼這麼關心新生,心情煩躁,稍稍提高了音量:“波特不知道糞石,不認識烏頭,就連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取液配製出什麼也不知道!”
斯萊特林學院長桌前排位置距離很近,聽見自家院長的聲音,學生們靜默了幾秒鐘,開始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
德拉科·馬爾福就是其中之一,他眼珠溜溜轉動,不僅沒有遠離,反而靠近了一些,想多聽幾句教授批評波特。
開學不到一個星期,他和那位救世主男孩已經結仇。
“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取液,是活地獄湯劑吧。”梅爾文輕聲答道,聲音裡帶著淡淡笑意,“別名生死水,是一種強效安眠藥。”
鄧布利多抿了口蛋糕,看著他臉上的笑意,總覺得有些意味深長。
“萊溫特教授回答正確,比這批新生優秀多了。”斯內普陰陽怪氣。
“我上學時的魔藥學成績普通,不過對傳說故事很有興趣,閱讀過很多雜談閒書,因此瞭解到一些跟魔藥有關的趣味知識。”
聽著梅爾文的緩慢語調,斯內普皺起眉頭,總覺得有些不安。
“水仙花也被稱為金穗花,在希臘詩人眼中,冬天時金穗花赤裸的莖幹,令人討厭的氣味以及略帶深紫色的花團,和陰間蒼白的死亡和黑暗相一致。麻瓜故事中的死亡國度裡,冥王哈迪斯把死者的靈魂安置在長滿水仙花的荒野中。”
梅爾文侃侃而談:“在戲劇舞臺上,淡淡的、灰灰的金穗花所營造出來的陰暗色彩,非常契合陰間的虛無及悲傷感。荷馬的《奧德賽》中曾提到,金穗花田中住著在特洛亞戰爭中被殘殺的英雄的靈魂。”
其他教授饒有趣味地聽著,只有斯內普心中隱隱升起煩躁。
“水仙花的其中一種意象跟死亡相關,而艾草因為其獨特的苦味,常常跟痛苦悲慼,深切的悔恨等意象聯絡在一起。「悔恨不得安眠,唯有服生死水」,這也是活地獄湯劑名字的由來。”
鄧布利多的銀勺停在瓷盤邊緣,眼底浮現出追思目光。
其他教授也放緩用餐,感念這劑魔藥的名稱。
“希臘神話中還有另一個水仙花的故事,美少年納喀索斯有一天在水中發現了自己的影子,卻不知那就是他自己,愛慕不己,難以自拔,終於有一天他赴水求歡溺水死亡,死後化為水仙花。後來,麻瓜心理學家便把自愛成疾的這種病症,稱為自戀症或水仙花症。”
“……”
斯內普只覺得不耐煩:“你究竟想說什麼?”
“心理學是麻瓜科學中非常重要的領域,在心理學家看來,每個人日常生活的語言和行為反映著他們的內心情緒,或者說潛意識。”
梅爾文稍作停頓,緩聲說道:“所以我在想,選擇活地獄湯劑做考察提問,是否表達了斯內普教授的內心情緒,或者說某種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潛意識。”
“荒誕可笑……”
那雙綠色眼眸浮現在腦海,儘管斯內普惱怒否認,內心仍然不可避免地湧起波瀾,甚至有些慌亂。
在場知情人都眼神閃爍,目光在斯內普和梅爾文身上掃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就是麻瓜知識嗎?
某種程度來說,甚至比攝神取念還要可怕。
“雖然有些冒昧,但我還是要說說我的猜測……”
斯內普瞳孔收縮,正要呵斥阻止。
鄧布利多也面露不忍,準備出聲叫停。
就在氣氛緊張的時刻,卻聽見梅爾文忽然加快了語速:“據我所知,德拉科·馬爾福的母親,納西莎·馬爾福,她的名字就取自水仙花的故事,納西莎,narcissa。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斯內普教授你曾經愛慕過德拉科的母親,所以用活地獄湯劑表達年少時候的悔恨。”
主賓席上一片愕然。
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愣愣睜大眼睛。
鄧布利多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就連角落裡的奇洛教授,也呆愣在原地,牛肋條肉塞進嘴裡,忘記了咀嚼。
“你愛慕過納西莎……”
斯內普腦子彷彿受到某種轟擊,來自麻瓜心理學的轟擊,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哐啷……”
金屬餐具從手中掉落,撞擊在陶瓷餐盤邊緣,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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