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比東此刻的樣子,溫和得像換了個人,連語氣裡的壓迫感都消失了,只剩下循循善誘的耐心。
千仞雪看看比比東,又看看裴風發白的臉,心裡有些動搖。她一直希望母親能變得溫和些,此刻似乎……是個機會?
“宮婉妹妹,”千仞雪拉了拉裴風的衣袖,小聲道,“或許……教皇是真心想教你?說不定功法對你確實很重要……”
裴風抬頭看向比比東,對方的紫眸裡映著他的影子,那片溫柔背後,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讓人看不透底。
他忽然想起昨夜屋頂的月光,想起光翎鬥羅擋在身前的背影,還有千仞雪張開雙臂的樣子。
可他更清楚,比比東這樣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
“我……”裴風剛要拒絕,卻被比比東打斷。
“你若是怕,讓小雪陪你一起去便是。”比比東笑得寬容,“正好讓她也學學,多些自保的本事總是好的。”
她這話像是說到了千仞雪心坎裡,千仞雪立刻點頭:“對!我陪你去!我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功法!”
比比東看向千仞雪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快得讓人抓不住,隨即又恢復了溫和:“好啊。”
光翎鬥羅還想說什麼,卻被比比東一個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裡沒有怒意,只有一種近乎悲憫的篤定,彷彿在說:你攔不住的。
最終,裴風在比比東那過於溫柔的注視下,在千仞雪期待的目光裡,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一去,絕不會像比比東說的那麼簡單。
離開鬥羅殿時,裴風回頭看了一眼,光翎鬥羅站在庭院門口,銀白的髮絲被風吹起,眼神擔憂而複雜。
走到迴廊拐角,比比東忽然輕聲對千仞雪說:“小雪,你先去教皇殿偏廳等我們,我和宮婉說幾句話。”
千仞雪雖然疑惑,但還是聽話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庭院裡只剩下比比東和裴風兩人。
比比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眼神裡的溫柔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冰冷的偏執。
她湊近裴風,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病態的痴迷:
“你看,小雪就是這樣,永遠這麼好騙。”
“她早晚要離開的,你終究會來這裡,畢竟雙生武魂,只有我才能教導的更好。”
“但你不會,對嗎?”她指尖輕輕劃過裴風的臉頰,像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你有雙生武魂,你會一直留在武魂殿,留在我身邊……”
“你會成為最鋒利的劍,最堅固的盾,對嗎?”
裴風渾身僵硬,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終於明白,這溫柔的面具下,是比昨日的暴怒更可怕的東西,那是被羅剎神蠱惑後,近乎瘋狂的執念。
過於瘋狂,以至於她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比比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