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啥呢豹哥?”
姚文遠強撐著挪近兩步,臉上還頂著那條猙獰的口子,語氣中充滿了驚疑不定。
他湊過頭,試圖看清泥土上那歪歪扭扭的線條。
蘇塵用尾巴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刻畫那幾個字的筆畫。
伴隨著泥屑紛飛,幾個雖顯粗糙卻逐漸清晰的漢字在月光下顯現出來:
【我是蘇塵!】
四個字如同平地驚雷,在血肉模糊的林間炸響。
趙鐵山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差點沒站穩。
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佈滿血絲的眼球幾乎要凸出來,彷彿剛才的血戰讓他產生了嚴重的幻視或幻聽。
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變調:“你說啥?蘇塵?我們隊長?這……豹子?”
方文水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根本顧不上沾滿泥土和血跡的鏡片是否清楚,猛地一個箭步衝到蘇塵身邊,俯身幾乎將鼻子貼到地上的字跡上,手指顫抖著撫摸那幾個字痕。
他猛地抬頭,鏡片後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掃視著碎巖豹的雙眼,試圖從中找出哪怕一絲熟悉的人性光輝。
“這怎麼可能!隊長怎麼會變成這樣?變成一頭……碎巖豹?太荒唐了!這不科學!”
蘇塵似乎預料到他們的反應,低吼一聲,那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巨大的岩石尾巴再次有力地甩動起來,骨刺邊緣削開泥土,留下新的刻痕:
【趙鐵山,你訓練營床頭櫃第三個抽屜,藏的《鐵血猛男健身指南》封皮底下,其實是加了鎖的……嗯,某些私人學習資料光碟。】
趙鐵山那因為中毒而有些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如同燒熟的烙鐵。
他下意識地想捂住腰帶,卻發現這個動作更顯心虛。
結結巴巴的聲音陡然拔高,在寂靜的林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個?靠!”
方文水聞言,身體也是一僵,但他還未及反應,蘇塵的尾巴已經再次指向他,繼續在泥地中勾畫。
【方文水,三月十七號下午集訓間歇,你用新買的記錄儀偷拍李霜特訓的幻步影像,說要做步法研究。】
【原檔案藏在筆記本塑封夾層最後一頁夾層裡。備註檔名是霜影。】
方文水整個人如同被雷霆劈中,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幾乎是本能地一把死死抱住懷中被血浸透的筆記本,雙唇哆嗦著,語無倫次地急聲反駁:
“你胡說!沒有的事!我不是!李霜你聽我說,事情不是……”
他的聲音在李霜投來的冰冷目光中瞬間消音。
李霜的目光宛如實質的冰錐,無聲地釘在方文水臉上,又掃了一眼他緊緊護住的筆記本,冰冷的聲音像冰粒滾落。
“方文水?解釋?”
“夠了!”
方文水在兩道幾乎要將他刺穿的冰冷目光注視下,額頭瞬間滲滿了冷汗,感覺後脊樑都在冒涼氣。
他近乎崩潰地對著蘇塵低吼,聲音帶著哭腔。
“我們信了!信了還不行嗎祖宗!求你大發慈悲,高抬貴尾!”
趙鐵山看著眼前這頭體型龐大,傷痕累累,渾身上下佈滿岩石鱗片的巨豹,那雙獸瞳中流露出的那份熟悉至極的焦急、無奈和護短之意,與他記憶中的隊長在這一刻奇異而荒誕地重合了。
再結合剛才戰鬥中那份精準得不像話的保護,以及那兩件除了蘇塵絕無可能知曉的糗事鐵證……
他那顆歷經戰場捶打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最終狠狠一咬牙,用斧柄重重杵了下地面,濺起一灘血泥,聲音嘶啞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媽了個巴子的!可算找到你了!”
蘇塵總算是重重地鬆了口氣,那低沉的吼聲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疲憊感。
他用堅硬的鼻頭,輕輕蹭了蹭趙鐵山那佈滿血汙和泥濘的小腿。
動作帶著一絲安撫和催促的意味。
隨後利落地轉身,踩著腐葉和血肉混合物,低伏下佈滿堅實鱗片的寬闊身軀,四肢肌肉繃緊,示意他們跟上,朝著遠離獸吼傳來,更幽深黑暗的密林深處無聲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