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著帳篷,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林風負手立於帳中,腦海中反覆回想著大王子拓跋阿布與三王子拓跋那扎的身影。
一個溫和之下暗藏堅韌,一個英武之中盡顯野心。
這狄戎王庭的兩位王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大王子手握“正統”大義,卻在兵權上稍遜一籌,只能寄望於拉攏外部力量,以情動人,以利誘之。
三王子則手握兵權,行事張揚,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直接用重金與前景來砸。
“都有各自的算盤,也都看中了我這支新崛起的力量。”
林風嘴角微翹,眼神卻冷冽如冰,
“可惜,我林風可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
他很清楚,無論投向哪一方,都會立刻成為另一方的眼中釘肉中刺。
眼下這王庭的渾水,深不見底,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最好的策略,便是保持中立,待價而沽,甚至……火中取栗!
“阿月。”林風輕喚一聲。
“林哥哥,我在。”阿月應聲出現在帳內。
“密切關注王庭內各方勢力的動向,特別是兩位王子的府邸。
另外,那三千精銳的潛伏情況,每日都要匯總給我。
還有,姝穎她們那邊,也要保持聯絡,確保她們安全抵達預定地點,並隱蔽待命。”
林風語速不快,但每一條指令都清晰明確。
“是,林哥哥。”
阿月點頭應下,身影一閃,又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夜色。
林風走到地圖前,目光在狄戎王庭周邊的地形上仔細逡巡。
現在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但風險與機遇並存。
這王庭的亂局,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正當他凝神思索之際,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烏雅匆匆入內稟報:
“統帥,王庭傳來訊息,大汗……大汗召見!”
大汗拓跋詰?
林風心中微微一動。
這位病危的狄戎大汗,終於要見自己了。
他召見自己的目的,會是什麼?
僅僅是如之前使者所言,問責達坦木部之事?
還是因為兩位王子爭儲之事,想拉攏自己這支外部力量,作為平衡?
“知道了,備馬。”
林風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波瀾。
片刻之後,林風在王庭侍衛的引領下,策馬向著王庭中心那座最為高大、也最為戒備森嚴的黃金大帳行去。
沿途所見,王庭內部的守衛明顯比前幾日更加森嚴,巡邏的隊伍也更為密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而緊張的氣氛。
黃金大帳之外,層層疊疊的護衛如同雕塑般佇立,眼神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通報之後,林風獨自一人走進了這座象徵著狄戎最高權力的大帳。
帳內光線略顯昏暗,瀰漫著濃郁的藥草氣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巨大的火盆燃燒著,驅散著草原的寒意,卻驅不散帳內那股沉悶壓抑的氛圍。
帳內陳設簡單而粗獷,充滿了草原民族的風格。
正中央的虎皮大椅上,斜躺著一個身影。
那便是狄戎大汗,拓跋詰。
他看起來確實如傳聞中所言,病入膏肓。
曾經魁梧的身軀此刻顯得有些乾瘦,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呼吸也有些粗重。
但即便如此,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依舊殘留著一絲久居上位的威嚴與審視。
“你就是林風?”
拓跋詰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疲憊,但依舊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勢。
“末將林風,參見大汗。”
林風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姿態放得很低。
他知道,在這樣的梟雄面前,任何的桀驁不馴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拓跋詰的目光在林風身上停留了片刻,緩緩說道:
“達坦木部之事,本汗已經知曉。
你雖有未經通稟,擅自興兵之過,但念在你剿滅叛逆,穩固我狄戎東部邊境有功,功過相抵,本汗便不再追究。”
“謝大汗寬宏。”
林風心中冷笑,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無非是想先聲奪人,佔據主動。
“你部新成,軍心未穩,然治軍練兵,頗有章法。”
拓跋詰咳嗽了幾聲,旁邊立刻有一名侍女上前,輕柔地為他撫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