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地獄式操練,讓這些曾經養尊處優的少爺兵們,結結實實地脫了一層皮。
黝黑的面板,粗糙的雙手,還有那眼神中消磨殆盡的浮躁與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疲憊,以及一絲絲被磨礪出來的堅韌。
卯時的號角依舊準時吹響,但已經不再需要哈巴特挨個帳篷去催命。
那些軍士們,雖然依舊罵罵咧咧,動作卻麻利了許多,掙扎著從硬板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奔向操場。
遲到?不存在的。
侯爺的軍棍可不是吃素的,那滋味,誰試誰知道。
晨曦微露,九百多名軍士已經快速地站成了佇列。
雖然依舊談不上整齊劃一,但比起七日前那副東倒西歪、衣冠不整的模樣,已然是天壤之別。
林風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站在高臺之上,神情冷峻。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先訓話,而是靜靜地看著臺下的隊伍。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古怪的安靜。
士兵們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侯爺今天又準備了什麼新花樣來折磨他們。
“很好。”半晌,林風終於開口,聲音平靜,“看來,你們的骨頭,比我想象的要硬一些。”
臺下無人應答,只有粗重的喘息聲。
“七天的站軍姿、負重越野、佇列訓練,只是開胃小菜。”林風話鋒一轉,“從今日起,我們要加點新東西。”
眾人心中同時“咯噔”一下,暗道果然。
“草原上的勇士,離不開弓馬。”林風繼續道,“但你們之前的騎射,在我看來,如同兒戲!”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有些騷動。
騎射可是他們這些草原漢子引以為傲的本事,被林風說成兒戲,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不服之色。
“怎麼?不服氣?”林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哈巴特,出列!”
“末將在!”哈巴特昂首挺胸,闊步出列。
經過這七日的“共同受苦”,他對林風的敬畏之中,又多了幾分莫名的信服。
“取你的弓來,百步之外,設三個箭靶。”林風吩咐道。
很快,箭靶立好。哈巴特挽弓搭箭,屏息凝神,“嗖嗖嗖”三箭連珠,正中靶心!
“好!”臺下不少軍士下意識地喝彩。
哈巴特的箭術,在雄鷹營中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林風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
“不錯,有點準頭。但,這只是固定的死靶。戰場之上,敵人會站著不動讓你射嗎?”
“哈巴特,拿上靶子,騎上你的馬,跑起來。”
哈巴特不敢怠慢,雖然不知道侯爺要幹什麼?
他還是拿起一個木靶舉過頭頂,催馬奔跑起來。
林風腳下輕點穩穩落在馬背,雙腿一夾,神駿飛奔而出,反向衝出約一百多步,只見他凌空躍起,轉身,拉弓,搭箭,三箭連射,直奔奔跑中的木靶而去。
噗噗噗,三聲悶響,三支箭正中靶心。
整個雄鷹營將士都張大嘴巴,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神仙箭法?
哈巴特驅馬跑回,看看木靶上三支箭,再看看林風一年淡然的模樣,心中翻起滂湃巨浪。
林風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愕:
“今日,我們練點不一樣的。
所有人,分為兩隊。
一隊騎馬,在營地外圍慢跑,手中不持兵刃,但要做出各種規避動作。
另一隊,在營內指定區域,向移動的騎兵射箭!
用軟木箭頭,不求傷人,只求命中!”
“什麼?”
“射自己人?”
“這……這萬一射到眼睛怎麼辦?”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這訓練方法,聞所未聞,而且聽起來就十分危險。
“閉嘴!”林風厲聲喝道,
“戰場之上,箭矢無眼!平日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若是連這點風險都不敢承擔,趁早滾回家去抱孩子!”
他目光掃過眾人:“誰第一個上馬當靶子?”
一片寂靜。當靶子,還是移動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來!”一個略顯沙啞,卻異常堅定的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中等,面板黝黑,臉上帶著幾道新添劃痕的青年排眾而出。
此人正是前幾日因為抱怨被烏娜抽掉牙齒的那個貴族子弟,名叫阿古達。
這幾日,他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訓練卻最為刻苦,彷彿憋著一股勁。
林風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很好,阿古達,是條漢子。去挑一匹好馬。”
阿古達默默點頭,轉身走向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