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
這三個字,像三座無形的大山,驟然壓在黃州府每一個人的心頭。
那抹杏黃,是天子的顏色。
是大夏王朝至高無上,不容褻瀆的皇權象徵。
在場的百姓,骨子裡都烙印著對這抹顏色的敬畏與恐懼。
他們剛剛在林風治下挺直了沒幾天的腰桿,在這一聲尖銳的唱喏之下,竟又有了本能彎下去的衝動。
知府衙門前,早已被聞訊趕來的百姓和休沐計程車卒,圍得水洩不通。
林風就站在衙門正門口的最高層臺階上。
他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得可怕。
彷彿那穿雲裂石的喊聲,於他而言,不過是秋日裡的一聲尋常鳥鳴。
高士轍緊跟在他身後,一張老臉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盡,手腳一片冰涼。
他一生在官場摸爬滾打,最是明白“聖旨”二字的分量。
它能讓你一步登天。
也能讓你,萬劫不復。
對於如今的黃州,對於這位行事百無禁忌的林公子而言,這道聖旨,無異於一道催命符。
一隊儀仗浩浩蕩蕩而來。
為首的傳旨太監,面白無鬚,身穿四爪蟒袍,顯然在宮中地位不低。
他身後跟著兩名小黃門和一隊神情倨傲的禁軍,那股子京城權貴特有的目空一切,與黃州這片剛剛煥發生機的土地,格格不入。
太監手捧金絲楠木匣,一步步登上臺階。
他用眼角的餘光斜睨著林風,那份輕蔑幾乎不加掩飾。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個地方上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僥倖鬧出了些動靜,引得陛下注意罷了。
“黃州府主事,林風,接旨!”
太監的聲音尖厲而高亢,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高士轍雙腿一軟,長久以來的官場本能驅使著他,下意識就要跪下去。
然而,一隻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林風。
“高知府,跪不得。”
林風的聲音很輕,卻如驚雷般在高士轍耳中炸響。
“這一跪。”
“黃州府好不容易站起來的這些百姓,就再也直不起他們的膝蓋了。”
高士轍渾身劇顫,冷汗瞬間溼透了厚重的官服。
他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林風那紋絲不動的背影。
那背影,此刻不像一個人,更像一杆刺破青天的長槍,要硬生生撐住這片即將崩塌的天!
傳旨太監見林風非但不跪,反而按住了要跪的高士轍,臉色頓時陰沉如水。
“大膽林風!聖駕當前,竟敢如此無禮!你是想抗旨不尊嗎?”
林風笑了。
他沒有理會太監的呵斥,而是緩緩轉過身,面向臺階下那成千上萬的百姓。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掃過那些臉上交織著恐懼、擔憂,卻又帶著一絲微弱期盼的眼睛。
“鄉親們,你們怕嗎?”
林風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
無人應答。
但那一張張緊張到煞白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們怕,我知道。”
林風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洞悉人心的力量。
“怕朝廷的刀,怕官老爺的威風。”
“更怕……好不容易分到手的田,剛捂熱乎,就又被奪了回去!”
這番話,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瞬間燙開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恐懼。
人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卻又被死死壓抑的啜泣聲。
“林公子……俺們……”一個壯碩的漢子鼓起畢生的勇氣,嘶啞地喊道,“俺們信你!”
“對!俺們只信林公子!”
“誰敢搶俺們的地,俺就跟他拼命!”
星星之火,剎那燎原。
百姓們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他們看著臺階上那個青衫挺立的身影,彷彿看到了世間唯一的依靠。
傳旨太監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沒想到,這個林風在黃州的威望,竟高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他厲聲尖叫:“反了!反了!你們這是要造反!”
他猛地開啟木匣,從中抽出一卷明黃的絲綢卷軸,展開來,便要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的聲音剛剛響起。
林風動了。
所有人都沒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
太監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上一輕,那捲承載著無上皇權的聖旨,已經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林風的手中。
“你……你要幹什麼!”
太監嚇得連連後退,聲音都變了調。
林風沒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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