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捕快面露不悅之色。
其中一個捕快斜眼道:“咱們可是平級,你怎麼還指揮上我們了?這一路從縣衙過來,你們三個倒是舒舒服服坐在馬車上,我們就只能用腿走,現在還指望我們去清理道路?”
大黑痣拉下臉,“兄弟,這麼計較就沒意思了,咱都是給縣太爺辦事的,也是縣太爺交代讓你們隨車護送,這馬屁股後邊的駕駛座位就只能坐下三個人了,難不成讓你們四個都擠上來?要不你們坐到貨物上頭去,哦對了,馬如果拉不動,可別怪我。”
聞言,捕快更不樂意了。
“唉我說你,真就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你們三個自己下來,過去把那些東西清理掉不就行了?”
“就是啊,又不會讓你們累斷手!”
“反正我們不去,我們走累了要歇會兒,你們仨自己看著辦!”
捕快們擺出了一副強硬態度。
大黑痣身邊的兩個官差作勢就要開罵。
“算了,”大黑痣臉色陰沉,按住兩人,“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自己弄去。”
說罷,他帶頭下了馬車,冷冷掃了捕快們一眼,徑直走向前方。
另外兩個官差只能跟過去。
四個捕快看著他們仨憋屈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行了,讓他們慢慢弄,咱哥幾個,坐下歇會兒。”
四人利用馬車擋住穿過巷子的寒風,挑了個乾淨點的地方,背靠牆壁席地而坐,又取出隨身帶著的酒和肉乾悠哉遊哉吃喝起來。
大黑痣三人走到有障礙物的地方,回頭一看,馬車已經被橫了過來,遠遠地能從馬車底下看到那四個捕快盤坐著的腿。
“他孃的,還挺會偷懶。”
大黑痣罵了一句,開始清理東西。
方才坐在馬車上往這邊看的時候,亂七八糟的障礙物似乎不是很多。
直到動手清理起來才發現,破破爛爛的竹竿木板橫七豎八交織在一起,又有大量碎磚碎石頭卡在當中,搬動極為費勁。
一名官差嘀咕道:“奇了怪了,這些玩意兒哪來的?昨天咱們從這兒路過都還沒有呢。”
另一名官差說:“會不會是旁邊垮塌掉下來的?”
大黑痣環顧四周,不禁皺眉,“不對,你們看,這兩邊牆壁和牆頭都完好無損……似乎是被人故意扔在這兒的。”
兩個官差氣道:
“誰這麼無聊!”
“回頭被我逮到了,非給他扒層皮不可!”
大黑痣隱約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可轉念一想,以現在城中的情況來看,不至於有誰能圖謀不軌。
畢竟能有這個精力的普通人,都被抓去剿匪了,剩下些老弱病殘,在這種天氣裡走出來都費勁。
至於那些富人家,雖有能力,但絕對犯不著。
於是他不再胡思亂想,催促身邊兩個官差,跟他一塊兒趕緊清理,早收拾完早透過,免得在這兒喝一肚子西北風。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
三個官差累得氣喘吁吁。
衣服裡流了汗,又被冷風往領口裡邊鑽,渾身都難受。
可是障礙物還有大半,清理出的缺口不足以讓馬車透過。
“不行了大哥,就靠咱們三個,搞不定。”一個官差擦著額頭的汗說道,“叫那四個傢伙過來幫幫忙吧,再稍微弄一下差不多了,他們總不至於還是不答應。”
另一個官差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扶著牆大喘氣。
大黑痣沒轍,便朝著馬車方向喊道:“喂!你們休息夠了吧?!來幫幫忙!”
聲音被寒風裹挾穿過巷子,變得飄忽不定。
大黑痣朝馬車下方看了看,見那四個捕快還是坐在地上,屁股都沒挪一下,想著是不是聲音被風吹散了,他們沒聽見,於是強忍著脾氣,拔高嗓門:“你們幾個過來幫忙!聽見沒有!”
這次嗓音夠大了。
不過,捕快們還是沒動彈,甚至不給他搭腔回應。
“他孃的!老子實在受不了這四個狗東西了!”
大黑痣徹底怒了,唰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刀,怒氣衝衝朝著馬車走去。
見他動怒,另外兩個官差打起精神,也拔刀跟上。
三人走到離馬車十多步距離之際,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等等!”大黑痣心裡一驚,示意身邊兩人停下,然後自己慢慢俯身,直到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這會兒他才看見,那四個捕快竟然都死了!
每人脖子上都有一道口子,已經沒有往外冒血,而流出來的血也都已經凍住凝固。
大黑痣頓時全身發麻,差點沒力氣爬起來。
從這種情況來看,四個捕快恐怕在他喊幫忙之前就死了,只因馬車在下風口,導致血腥味沒有飄到障礙物這邊。
“大哥,怎麼了?”
兩個官差見大黑痣哆哆嗦嗦起身,表情也像是見了鬼似的,急忙詢問情況。
大黑痣壓低聲音,“我們……我們走……別……別管馬車和捕快了,走!”
說完,他扭頭就跑。
能在這種鬼天氣裡,悄無聲息幹掉四個捕快,那得是多厲害的人?
大黑痣完全沒有信心能跟對方硬碰硬。
不管對方是奔著那四個捕快來的,還是想搶劫馬車裡的糧食物資,他都不管了,自己保命要緊!
另外兩個官差愣了下,也趕忙跟著大黑痣一塊兒朝巷子另一端倉皇奔逃。
就在大黑痣剛跑到障礙物旁邊之際。
歷禾如同從天而降,擋在了他面前,衝他咧嘴冷笑道:
“三位官爺,如此著急忙慌地,是想上哪去啊?”
三人腳步急停,本來是被嚇了一跳的。
儘管他穿著一身奇怪的衣服,手裡還拿著把尖刀,但在看清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之後,就沒當回事了。
“小子,看來你是抓壯丁的漏網之魚啊,”大黑痣抬刀指著歷禾,“老子現在沒空抓你,別擋道,否則老子直接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