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乾眉間微皺,顯然也想到了那年。
“四爺,要不我還是拿走吧?”
陳景和小心翼翼地說道,他感覺玩笑似乎有點開大了。
“旁邊的是什麼?”
兩個瓷盅,已經開啟一個,是蛇羹,還有一個……
“是雪梨甜水。”
段乾黑眸凝望著食物,唇角微揚:“蛇羹滋補,雪梨潤肺,她倒是想得明白。”
“是是是,這小娘子就是細心。”
見陳景和還在此,他掀起眼皮,覷了一眼,冷淡道:“你還留著作甚?”
陳景和怔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下屬先行退下。”
關上門後,他伸手端起蛇羹,拿出湯勺舀出抿了一口,味道還能接受。
很快滿滿的一盅蛇羹被他盡數吃下,剛準備放下,突然餘光發現瓷白的盅壁似乎有點黑紅的東西。
在右側外壁上,好像是被蹭上去的。
他指腹摸了摸,放到鼻尖下輕嗅,鐵鏽味,是血。
蛇血嗎?味道不像。
他驟然想起她那雙受傷的手,不自覺地擰了下眉。
那日給了藥,還沒有好嗎……
他伸手將雪梨甜水取出,抿了抿,眸光微亮,梨肉軟糯,湯水甜而不膩,很好的沖淡了嘴裡的腥味。
更深露重,月光在烏雲的掩蓋下若隱若現。
男人手提著食盒站在一處門口,正準備當一回樑上君子,驀然聽到從裡面傳來細微的聲音。
院子裡,陶桃坐在凳子上畫著紙紮,桌上地下襬了不少還沒點睛的紙人紙動物,還有一些傢俱用品。
石桌上就擺著一盞幽黃色的燭臺,昏昏暗暗的,看得久了,眼睛都有些累了。
這大晚上的,安靜得連風都能聽見,冷風吹過,那些東西像是活了一樣,來回擺動,襯得這些白森森的紙紮不同尋常的詭異和悚然。
讓人看了不禁心裡發毛,脊背發麻。
但或是是陶桃習慣了和這些紙紮一起,倒沒覺得有什麼。
一邊哼著歌一邊認真用畫筆勾勒出五官樣貌還有身體。
這些天跑東跑西的,都在忙事情,沒時間做這些,可能是那日樞密院司事來過,百姓們都知道了,生意忽然就變好起來,紙紮用品都不夠賣了。
再加上雙手疼到不行,她很長時間沒有做了。
做完飯後她用了段乾給她的藥,好受了不少,就想著今晚做些出來。
段乾伸出冷白泛著青筋脈絡的大手輕釦木門,裡面的聲音驀然一頓。
一門之隔的陶桃轉頭目露警惕地看著門口,可是又沒聲音了,她疑惑地歪了歪頭,想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便收回視線。
“篤篤篤……”
她猛然站起身,望向門口,喚道:“誰呀?!”
沒人回應。
陶桃面色發冷,抽出袖口的匕首,緩緩朝著門口而去。
她站在門口,深呼吸,取下門栓,嘎吱一聲,在寂靜地夜裡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