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魯路修提到“佈列顛尼亞人靠中立國尼德蘭的掩護滲透了我們的通訊部門,有線電報可能在訊號中繼站被截聽,也可能是我們的無線電密碼洩露被破譯”時,希佩爾少將都是猛拍大腿,恨恨道:
“我說呢!我也早就感覺不對勁了!開戰才三個月,帝國好幾次偷襲敵人沿岸港口的破壞行動,最後都不得不突然踩剎車!因為敵人總是會莫名其妙加強了防備!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魯路修也沒想到對方居然那麼容易被說服,一下子竟然愣了:“您……這就完全相信我的推測了?”
希佩爾:“因為我本來就有這種懷疑了,你的說法剛好印證了我的懷疑,何況你還有公爵殿下的密信。”
魯路修大為驚喜:“那您……也同意公爵的計劃,願意給佈列顛尼亞人設個套,驗證這些猜測麼?如果驗證結果不錯的話,我們還有機會立一些軍功,只是需要您暫時揹負一下抗命的罵名……”
希佩爾很是豪爽地大手一揮:“沒關係,我在軍中抗命獨走慣了,每次海軍部讓我自擇目標執行沿岸炮擊偷襲任務,我都沒嚴格按他們的要求來,不是改時間就是改地點。
現在想來,幸虧我這麼幹了!否則我的將士們早就被那幫洩密的蠢貨害死了!”
希佩爾將軍太過乾脆,反而搞得提前想了一大堆說服詞的魯路修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詞兒都白準備了。
魯路修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長嘆:“您才應該當公海艦隊的總司令!舍爾那種愚蠢的老匹夫根本不配!”
希佩爾少將被他這麼一吹捧,下意識也有些緊張,本能地駁斥道:“不要說這種話!舍爾中將也是德高望重、思維縝密的前輩!”
魯路修立刻見好就收,擺出一副“我年輕不懂事,說話衝動”的姿態,象徵性地道了個歉。
但道完歉後,魯路修還是梗著脖子直言:“我一直覺得,一時的軍銜高低並不說明問題。如今連年征戰,有的是立功的機會。
現在他雖然是中將、您是少將,但將來說不定還是您更快升到上將呢!”
希佩爾一邊笑罵他不要胡言亂語,但內心卻忍不住地暗爽:這小子懂我啊!知道咱有本事!
雙方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又聊了很多部署細節。
魯路修又拿剛才黎明前跟隨殷麥曼一起來、擊落了佈列顛尼亞人假借中立國派來的偵察機的事兒,跟希佩爾說了。
希佩爾立刻派出驅逐艦去魯路修提到的方向搜尋落水的木質敵機。
這個時代的飛機還都是木結構甚至帆布蒙皮的,很多整機密度比水還輕,落海後是有可能長時間漂浮的。
魯路修則趁著希佩爾去撈飛機的工夫,又把這件事情可能的象徵意義分析了一遍:“佈列顛尼亞人這個時候派飛機來偵查威廉港,說明他們很在意港內的情況,這也可以側面印證佈列顛尼亞人近期會有大行動。
我覺得十有七八就是他們要用海峽艦隊炮擊尼奧波特和奧斯坦德了。如果您派出足夠強的戰力,長途奔襲,就有可能立大功。就算敵人沒來,你也可以反過來順勢炮擊正在進攻尼奧波特的法軍,然後利用戰巡的高速立刻撤退不要戀戰。怎麼看我軍都是不虧的。”
希佩爾點點頭,得意一笑:“沒問題,你提到的那兩份電報欺騙計劃,我都立刻安排人去發。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你們真是來對了時候——我原本就計劃11月初對佈列顛尼亞本島東岸的雅茅斯港進行一次炮擊,破壞當地的碼頭和船塢,還有泊靠的船隊。
所以我的戰巡艦隊已經做好全部出擊準備,隨時可以啟航。而且我連欺騙計劃都不用另行制定,完全可以用現成的——我就把原先準備真要執行的雅茅斯炮擊計劃,修飾一下之後,捏造一點困難,以無線電請示上級。
敵人要是真能截獲和破譯我的電文,那麼他們的高速戰艦即使從北邊的蘇格蘭南下設伏,也不會去比利金沿海那麼遠了,說不定就會停留在雅茅斯附近。”
魯路修聽了希佩爾將軍介紹的情況,愈發大喜過望。
原來還有那麼巧的事情!
事實上,原本歷史上,1914年11月3日,希佩爾將軍就本該帶著他的兩艘戰巡和一艘裝甲巡洋艦,去炮擊佈列顛尼亞的雅茅斯港的。這一類的任務,從戰爭開始以來,他已經是第三次執行了。
而如今是10月28日,距離歷史上那次炮擊,也就五六天了。
考慮到艦隊出擊往往需要先玩一點“虛則實之”的把戲,不會一出港就直奔真實目標,所以五六天的時間差,其實並不算久——因為艦隊出港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瞞住敵人的,敵人的間諜遲早會看到。
因為剛剛發現敵人艦隊出港後的前兩三天,對方的戒備往往是最嚴密的。要等艦隊消失一陣子後,才會漸漸鬆懈下來。
就像“狼來了”的故事,要多聽幾遍才能脫敏,從而懈怠。
如此一來,希佩爾就能夠用原本真實存在的作戰計劃,去欺騙敵人。
各方面細節部署都極為逼真,自然是效果拔群。
而且,艦隊的出擊準備工作也能壓縮到極致,本來戰巡艦隊要出擊,補給、維護都要好幾天,現在卻能直接拉走。因為一切都已經提前為炮擊雅茅斯的任務準備好了。連鍋爐都提前輕載預熱了。
緊急處理完這一切無線電欺騙後,希佩爾少將終於登上他的旗艦、德弗林格號戰列巡洋艦,準備啟航。
出發之前,他善意邀請魯路修:“如何,你打算再坐飛機回前線,還是跟著我的戰列巡洋艦回去?如果相信我的實力,就坐德弗林格號回前線吧。這是帝國最新銳的戰巡,裝甲絕對強悍,航速也足以脫離任何敵人的追擊。”
魯路修僅僅思索了幾秒,就決定還是坐戰列巡洋艦吧。這玩意兒哪怕要上戰場,也比這個時代的破飛機要安全一些。
關鍵是佈列顛尼亞人眼下在海峽戰區根本就沒有無畏艦,也沒有戰巡。
佈列顛尼亞人的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還沒服役,所以只要別遇到喬治五世級(1911年那一級,不是後來40年那級)和鐵公爵級,其他都不足為慮。
就算遇到了鐵公爵,那玩意兒才21節,德弗林格號開27節完全可以打不過就跑。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您的邀請。”
魯路修中尉爽快地登艦,被希佩爾邀請到艦橋的司令塔,巨大的戰艦很快就啟航了,往著正西方劈波斬浪一路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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