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雨絲淅淅瀝瀝在大風中飄灑,落在春風面無表情的臉上。
她的腳步不緊不慢,心中則在想著若是出現什麼樣的場景,自己又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應對。
她不是個喜歡衝動的人,不止她自己這樣覺得,教導她的師父和東家也常常這麼說。
迎春書寓背後藏著秘密,承擔著東家的責任,是許許多多姐妹忍辱負重建立起來的情報據點,也讓她做起事來必須要瞻前顧後。
所以此刻,她更多隻是迫切想去看看芸孃的安危,若不是迫不得已,依然不想和那姓曹的男子產生衝突,暴露出自己的實力。
篤!篤!篤!
來到隔壁院子的門口,春風抬起手敲響了院門。
她等了片刻,但院子裡慘然的叫聲依然在。
咚!咚!咚!
春風輕輕倒吸一口氣,再次抬起手敲門,加重了一些力道。
這次叫聲終於停下了。
很快,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開始在門後靠近。
咔。
門栓被拉開,門軸轉動中,院門被拉開一道一尺寬的縫隙。
春風稍稍抬眸,一眼飛快掃過門縫,又很快下意識微微垂眸,看向了地面。
驚鴻一瞥間,她看到的是一個虎背蜂腰,肌肉隆起,只穿著一條褲子的身影,褲腰上好像藏了一把半尺多長的匕首。
她暗自記住自己看到的這些資訊,判斷姓曹的大概是一個拳法高手,而且也可能擅長使用匕首,並暗暗提高了警惕,思忖著若是萬一爆發衝突,該以什麼樣的手法應敵。
隨即,她只聽耳畔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有什麼事麼?”
春風假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爺,奴家有事情要找管事的商量。”
“哦。”
院門內,王蟬打量了春風一眼,注意到她平靜中隱約流露出的關切神情,心中略有些動容。
這女人,倒是個心腸軟的。
但想起剛剛出來前芸孃的懇求,還有悄悄交代的話,猶豫了一下,他隨即眼眸稍稍一轉,臉上便忽然流露戲謔之色,語氣漫不經心地道:
“進來說吧,她這會...應該是走不動路了。”
“多謝這位爺。”
春風聞言心頭猛然一緊,對芸孃的擔心更甚了幾分,抬起頭和王蟬對視,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怒意。
王蟬一句話說完,暗自提高了警惕,讓渾身氣血蓄勢待發,隨即便徑直轉身朝走廊裡走去。
一路來到後院的正屋外的走廊,他側過身,朝跟在後面的春風,頷首示意道:
“她在裡面。”
“嗯。”
春風輕輕點頭回應,邁過門檻,走進屋子。
而當她走進房間,隨著空氣中瀰漫著的一股古怪氣息鑽入鼻尖,整個人就猛然一呆,如遭雷擊,就連呼吸都是一窒。
她未經人事,卻知這是男人才能留下的味道。
此時此刻,春風的內心深處頓時湧起厭惡,本能產生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討厭男人,甚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展成了一種病態,變成了自身的心魔。
也正是因此,手底下其實有多種產業,對她寄予厚望的東家,這次才會專門派遣她來青樓之中歷練,實際上不是覺得她已經有能力獨當一面,更多希望她能透過習慣成自然,來克服這個心理障礙。
武道是性命雙修的大道,命與性,即是體魄與心志。
若是存在心理障礙,如今境界低微,看似無足輕重,但終有一天會成為她或許終其一生都難以跨越的絆腳石。
因為指導她的師父說過,她的天賦不止於武者、武師,甚至不止於大武師。
“呼。”
暗暗撥出一口氣,春風強壓下內心滿滿的不適,環顧四周。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四周地面上一片狼藉的景象,而視線移動,越過一面左右對稱的隔斷,她的瞳孔就驟然一縮,看到隔斷後床榻上的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好像已經奄奄一息。
“芸娘。”
春風不自覺嚥了口唾沫,在心中呼喚一聲,當即匆匆走上前去,檢視情況。
距離靠近,她聽到芸孃的氣息平穩,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心中才稍稍安定。
然而當目光落在芸孃的臉上,看到對方雙眼圓瞪,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時,她還是忍不住快步來到床邊,俯下身來問道:
“芸娘,你怎麼了?”
話音落下,芸娘並沒有反應,過了一會才微微眨了眨眼睛。
見此情形,春風的心裡又是一陣難過,眼睛都忍不住有些溼潤起來。
她抬手摸了摸芸孃的臉頰,把臉湊近了些許,又輕聲道:
“芸娘,是我呀。”
芸娘眼眸轉動,這才後知後覺,喃喃道:
“春...你怎麼過來了?芸娘...芸娘好歡喜。”
春風沒有回答,只是稍稍抽了抽鼻尖,以此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隨即想了想,把嘴貼在芸娘耳邊輕聲細語的偷偷道:
“芸娘...那兩本書,我們只要一本好了,你不要再陪他。”
“這......”
芸娘面色猶豫。
“無妨的...那兩本書,我粗略看過了,其中一本里,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的東西。”
春風嘴唇翕動地說了一句,正要繼續說話。
咔嚓。
但也就在這時,伴隨一道腳步聲踩在房間的木板上,房門也被“咔嚓”一聲關閉。
春風心中一驚,霍然回頭,便看到姓曹的已經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此時正雙手抱胸,微微歪著頭,很囂張的樣子,用不善的目光看著自己,語氣不悅地質問道:
“怎麼?我好心讓你進來商量事情...難道你們就是想出爾反爾嗎?”
春風強忍著內心的憤怒,佯裝害怕的說道:
“這位爺,我們管事她...她承受不住,要不...”
她原本想退而求其次說,要不要多讓幾位來服侍的,但想到芸娘這個易筋武者,都被對方不知用什麼手段折磨的神志不清,其他那些大多隻是煉肉的姐妹,又怎麼承受的住對方的摧殘。
況且她們也是和自己一樣出身的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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