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陽光還未完全鋪滿巷子,林硯已經坐在茶館的桌前,整理準備提交給文旅局的材料。
木拉提正在屋頂修繕簷角,古麗米熱在一旁檢查建築結構圖,阿依夏則在後院晾曬新染的艾德萊斯綢。
就在這時,林硯開啟郵箱,看到一封來自文旅局的新郵件。
他點開一看,心跳不自覺加快:
“經初步核查,所舉報內容無實據,相關賬目清晰合規。建議繼續推進非遺活化專案,並請持續報送進展。”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
他走出茶館,迎面撞上坐在石階上的阿依夏。
她見他出來,立刻站起身,眼神明亮而堅定。
“我就知道,你不會做對不起大家的事。”
林硯看著她,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謝謝你一直相信我。”
兩人對視一笑,像是所有風雨都在這一刻被衝散。
然而,這份短暫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次日清晨,天還沒大亮,林硯推開茶館的門,發現桌上靜靜躺著一封信。
牛皮紙,熟悉的字跡,落款赫然寫著:麥麥提·買買提。
那是阿依夏的父親,一位從不參與外事的老織匠。
林硯的手指微微收緊,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他拿著信,快步走向城西的艾德萊斯綢織坊。
織坊門前,晨光灑在絲綢般的光影之間。
阿依夏剛把一卷布料攤開在架子上,聽見腳步聲回頭,看見林硯神色凝重地走來,臉上瞬間露出疑惑與擔憂。
“你怎麼來了?”
林硯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封信遞到她面前。
阿依夏接過信,低頭一看,臉色驟然變了:“我爸?怎麼會……”
她話未說完,手指微微發顫,眼中浮現出從未有過的慌亂。
“我爸從不過問我的事,怎麼會……”她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臉上寫滿震驚與不解。
話音未落,織坊內傳來一聲嚴厲的咳嗽,像一記悶雷砸進兩人之間。
林硯抬眼望去,只見麥麥提·買買提拄著一根棗木柺杖慢慢走出來,滿臉皺紋裡嵌著歲月的溝壑,眼神卻銳利如刀。
“我寫信是為了保護我們家的東西,不是讓外人拿去賺錢的!”
他的話語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阿依夏身子一顫,下意識地向前一步:“爸,你誤會了,林硯他……”
“我知道他是誰。”麥麥提打斷她的話,目光轉向林硯,“我也知道你們在做什麼。你們想把老手藝搬上舞臺,拍影片、搞活動,最後變成商品賣到全國各地。”
林硯沒有爭辯,只是平靜地點點頭:“是的,但我們想讓更多人看到艾德萊斯綢的價值。”
麥麥提冷哼一聲,轉身走向角落的織機,那是一臺已有百年曆史的老式木織機,機身上刻著模糊的紋路,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