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原之下一路往下,朝著北去,便是西母統御的地方。
李俊騎在馬上從高原之上疾馳而下,馬蹄掀起陣陣煙塵。
馬匹上。
他在把玩著女丑獻祭給他的那件酒器,這東西看上去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有蓋子的方形瓶子,但是李俊卻翻來覆去地看著,好像裡面藏著什麼秘密。
“有些意思。”
或許只有在這上古蠻荒的時代,他才有這樣不急不躁地時間,才有著這樣的閒情逸致。
“這是怎麼做的?”
女丑製造的這件酒器並不單純地是一件酒器,它看起來不過是小臂長,但是裡面裝的酒倒出來足以化為一座池子。
李俊開啟蓋子,裡面的酒還散發著桃花的香氣。
對於李俊來說這力量不強大,但是卻很有意思。
李俊嘗試著倒出裡面的酒。
一開始他只是以普通的方式,嘗試著喝酒而已。
後來嫌棄這樣倒出來的速度不夠快,便用了這酒器裡蘊藏的力量,那小小的瓶口一瞬間湧出了一大缸酒來,李俊一吸便吸入腹中,嚥了下去。
“嗯?”
但是李俊再搖了搖瓶子,朝著裡面看去,便發現裡面的酒怎麼好像少了一些。
不是他剛剛倒出來的少了,而是在此之外憑空少了一部分。
李俊很快便明白了,瓶子裡裝的東西每一次使用它會拿走一部分,這也是使用它的代價,如果瓶子裡什麼都沒有,它便會從使用它的人身上拿走一部分東西。
李俊心想:“這東西還是個活的?”
李俊再進一步研究這個瓶子,它的質感有種像是沉浸了很久的琥珀和化石的質感,顏色白黃色中透著一些紅,非常的細膩。
外面的花紋是一棵桃樹,但仔細一看其實這是個祭祀的祭壇的圖騰紋。
而再仔細看一下那棵桃樹上面,還坐著一個身影,李俊認出了那是女丑的模樣。
看到了這裡,李俊已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而最後,李俊看向了它的瓶塞。
“祭玉?”
鬧了半天,這根本就不是個瓶子,也不僅僅是個活物。
“這女丑的桃木。”
或者說,這就是真正的女丑。
在女丑成為大巫的那一刻開始,女丑便化為了一棵桃樹,當時她身體化為了桃木,之後又從上面長出了一個自己來,然後她將桃木隱藏了。
現在的女丑與其說是女丑,其實更類似於木客。
女丑本可以將自己的那棵桃木藏在天界的桃林之中,那地方可以說是安全無比,但是她卻將自己的桃木化成了一個瓶子送給了李俊。
李俊看了看那祭玉瓶塞,上面好像還寫著一份鬼神契文,似乎將她真正死後的位置和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李俊不自覺地,看向了瓶身上桃樹樹枝坐著的身影,或許就是這裡?
這是這個時代的一種習俗觀念,甚至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頭顱割下來製作成酒器,亦或者將自己的骨頭獻出來製作成骨器送給部族裡的首領頭人的。
還有人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血肉獻祭給鬼神和妖神,以最殘酷的方式進行血淋淋的活祭,這在不少部落都非常常見,血腥原始是這裡的正常狀態,所有人對於生死有著一種現代人難以理解的漠視。
而寒荒氏似乎歷經幾代也有著一種奇怪的習俗和傳統,帝巫死後將自己化為鬼神獻給帝。
李俊不知道女丑是從哪裡聽來的,或許是因為上一代的帝巫?
不過。
李俊拿著女丑用自己本體制造的瓶子,也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想要成為鬼神!”
上一代的寒荒帝巫想要成為鬼神,但是因為本身的根器太差,最後灰飛煙滅。
不過如果是女丑的話,應該不難。
李俊看向了自己的手掌,那掌心鑲嵌著一塊神石,他擁有能夠將巫死後化為鬼神的力量。
一路疾馳,李俊順著感覺和大概的方向。
漸漸地,他看到了這個時代最震懾人心,或者是最有文明代表的一樣東西。
城池。
遠處那綿延的城牆好似山嶺一樣,來自四方的人和物都沿著道路朝著那座城中匯聚而去。
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先民來說,這樣的造物和那改變地形更替天象的妖又有什麼區別。
這座城的名字叫做帝下之都。
它由西母氏的巫少鵹建造,由兩代西母治理擴建,李俊在祭祀的時候看到過這裡,但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李俊沒有停下,匯入那人群之中,朝著帝下之都而去。
李俊進入城中,城中秩序森嚴。
每一個人進入城中的人都要詢問來自何處,更不允許在城中隨意行走,去的地方也都是固定的。
這裡也和李俊想象的城池不太一樣,在這座帝下之都裡面西母氏族統御著其他的氏族,整個城市被劃分為不同的區域,也都是按照不同的氏族劃分。
每個氏族都有著它的職能和工作,感覺就像是將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給搬進城裡來,整個城市裡面沒有一個不屬於這些氏族的閒人,每一個人都在忙忙碌碌,有著固定的職責。
總之概括下來就是一句話:“不養閒人。”
李俊或許就是其中少有的閒逛的人,他先看看冶銅的銅坊,然後又去看了看紡織的織坊。
甚至,在祭祀天地日月和帝祭壇旁邊。
李俊還看到了專門有一個部族負責屠宰的工作,佔地面積非常廣泛,這裡散發著的惡臭和髒汙,和遠處神聖偉岸的祭壇就好像兩個極端。
而且這種職能還會世世代代地進行傳承,他們這裡的人的名字也都和屠宰有著相關的聯絡。
祭祀帝的祭壇另一邊的幾重大屋裡,李俊還看到了一些來自於各地的巫。
他們在這裡高談闊論,說著如何使用巫的力量,吹噓自己的神通怎樣厲害和強大,也會偶爾提起一些遠方的異事。
“只要將怪的一部分接在自己的身上,就會立刻擁有他們的一部分力量。”
“血,血也是很特殊的,如果加上一些特殊的藥草,可以替自己換血。”
“蛇巫山的巫傳出了一種秘法,怪的不同的部位用不同的方式取下,獲得的力量也不同,如果是技藝高明的話,還能延長巫化為怪的時間。”
“聽說西邊的一個氏族會豢養怪,將人變成怪然後嘗試著操控他們,這樣就不用付出代價了。”
“哪有這麼容易,我過來的時候聽說那個氏族已經滅了,以凡人之軀操控怪必定遭其反噬。”
“……”
說實話,李俊打量了一下,這些巫之中有些人感覺就是濫竽充數的。
乍一看,這些巫中有的人腦袋上面竟然長著一個狗頭,有的人沒有手臂,但是卻能夠將東西憑空拿起來。
有的人下半身是一隻水蛭,走過的地方留下一灘黏液。
還有的人身上長著魚鱗,聽說來自於一個叫做龍魚氏的氏族部落,在粟廣之野的東邊。
外人進來看到這些大屋裡的巫,怕是立刻就要被嚇暈過去,
“沒有一個像人的。”
這些所謂的巫雖然借來了一部分怪的力量,甚至有的人將怪的一部分直接接在了自己的身上,使用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
其中一些估計用不了幾個月甚至用不了幾天,就會徹底變成怪,完全稱不上掌握了巫的能力。
這些人大多數,別說是妖,連鬼神都沒有真正接觸過,只是憑藉著自己誤打誤撞的方法擁有了一些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但是,即使如此,這些力量也讓他們的氏族和部落崛起一方。
而李俊更是注意到,在一旁祭祀帝的祭壇之下,就盤臥著一個兇惡的怪。
那怪是一隻白色的虎怪,不知道是誕生自哪個妖神的力量,被一個西母氏的巫用石頭壓著。
這些人如果變成了怪,那白虎就會被對方放出來,清理掉他們。
這個大屋看起來是優待這些巫的,各種酒肉供養著他們,彷彿供養著鬼神,同時也是束縛他們的地方。
這些巫剛開始提的一些話題,都是李俊不怎麼感興趣的話題,都沒有什麼大用和值得關注的事情。
但是很快,其中一個人提及了一個讓李俊瞬間聚集了精神的存在。
說這話的,是那個位於粟廣之野東部的龍魚氏部落的巫,就是身上長滿了魚鱗的那個。
他說,在粟廣之野更遠方的西端,出現了一個強大無比的存在。
其力量能夠比得上昔日引起大災的燭龍,其他人都不相信。
但是他說:“那個存在叫做女媧之腸。”
眾人紛紛問他:“這女媧之腸有什麼厲害的,厲害在何處,也敢和燭龍比?”
其他人點頭:“沒錯,燭龍可是帝出手才將其斬殺,要不然這世間何人能夠奈何得了它。”
還有人說:“如果真這麼厲害,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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