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傍晚時分,一輛馬車停在了寧將軍府前,掀開的車簾後是寧太易蒼老的臉龐,佝僂的背脊。
府中僕人匆忙走來,欲要攙扶,這時候,馬車又探出了一張柔弱可人的俏臉。
那小娘子攙住了寧太易的胳膊,乖巧道:“寧叔父,您慢點。”
她從側下了車,又小心地扶著寧太易下來了。
寧太易餘光掃過身旁小娘子,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他身旁的小娘子乃是秦大將軍府三女秦怡兒,這三女自然是嫡女而非庶女,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那位曾欲置寧家兩兄弟於死地的狀元郎的未婚妻。
寧太易是何等老狐狸,秦怡兒為什麼來這兒,他一目瞭然。
但,他拒絕不了。
在撕破臉皮之前,大家都得講規矩,講道理。
什麼是規矩?
那就是欠了人情,別人來找你了,你就得好好還。
當初他為寧家謀一條活路,在秦將軍府外等了一個多月。
那時候,趙管事對他照拂有加,從未攆他,而趙夫人歸來後更是幫他許了“寧玄與秦錦兒的婚事”,如今趙夫人沒再用這婚事咄咄逼人,說什麼“需要堅守婚約”之類的話。這已經相當給面子了。
寧家雖稍有起勢,但比起秦大將軍府來說,還是小了。
人家肯如此待你,你若不識抬舉,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懂規矩。
更何況,秦怡兒此番起來,根本沒提聯姻的事.
當寧太易帶著秦怡兒坐入正廳後,他直接吩咐道:“叫寧將軍回來。”
僕人就出去了。
很快,寧玄就回來了。
旁人千拖萬拽都不能讓他動身,可老爹一句話就讓他回來了。
他回來後,一眼就看到了老爹身側的美人。
嬌小俏麗,楚楚動人,是小潔那一類的。
寧太易正欲介紹,那美人卻是一欠身道:“奴家秦氏怡兒,行三,見過寧將軍。
此番冒昧前來,實為尋母心切,不料途中遭逢妖邪作祟,隨行侍衛盡皆罹難,幸蒙上蒼垂憐,得以脫身至此。
今斗膽相擾,懇請將軍容留數日,待家府遣人來迎,自當叩謝大恩。”
寧玄愣了下。
旁邊,寧太易道:“玄兒,還不安排?”
“是。”
寧玄毫不廢話,就想把這麻煩給安排到寧府一個遠點兒的府邸。
寧太易哪裡不知道兒子心思,但秦怡兒早就把工作做在前面了,此時他無奈道:“玄兒,秦三小姐遭逢邪祟,心中尤懼,你啊.最好把她安排在你住宿附近。有你在,什麼妖魔鬼怪,她才不怕。”
寧玄神色平靜,古井無波,應了聲:“知道了,爹。”
寧太易道:“晚上也別再去對面了,花天酒地,成什麼樣子!”
說著,他重重拄了拄手中的柺杖,劇烈咳嗽起來,兩鬢斑白隨之顫動,老眼周圍的皺痕也多了幾個深深的刻紋。
比起數月之前,寧太易竟又肉眼可見的蒼老了不少。
寧玄忽的看向秦怡兒,問出句:“三小姐,不知秦府可有延年益壽之法?”
之前他其實也問過瑤真仙姑,瑤真仙姑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今他再問秦家三女,若是對方點了頭,那他不妨改改自己的計劃。
老爹生他養他,又傾盡全力地為他鋪路。
這恩情,足以讓他違逆自己的初衷,只要老爹能多活幾年,將軍的新舊之爭,他也不是不能捲進去。
秦怡兒還未回答,寧太易道:“玄兒,別說秦府了,這世上都沒有。”
餘下的話他沒再說。
可寧玄知道。
這就是匯一方龍氣、成一方大員的代價。
天子都如是,更何況下面知府?
秦怡兒微一欠身,柔柔弱弱道:“寧叔父,秦府雖無長生延壽之方,然家慈素來親自率人採擷山野,積得些許珍稀藥材。待他團圓,必當遣人攜來奉上,以表孝親敬長之心。“
寧太易笑道:“三小姐有心了。”
旋即,他又道:“玄兒,三小姐一路受驚,車馬勞頓,快去安排吧。”
寧玄並沒動身,而是嚴肅看著秦怡兒,正色道:“三小姐,若有延年益壽之法,寧某感激不盡。”
秦怡兒哀聲道:“若有此法,早獻陛下邀功去了,寧將軍,真的沒有。”
寧玄點了點頭,然後走出門,喊道:“小潔,為三小姐安排住宿。”
半個多月後.
秦怡兒在寧玄主宅附近的閣子裡賞花。
花美,人更美。
今日的秦怡兒無可挑剔。
她未施粉黛,可許是自幼受了最頂級琴棋書畫的渲染,又有著大將軍府權勢奢位的加持,氣質自華。
此時,她腦海中閃過之前的場景
趙夫人說“寧玄虎狼之姿,好色無比,且將軍氣血濃郁,性情慾望也遠較常人強烈”。
說完,趙夫人就看向了車中女兒,道出句:“需得以柔克剛才行。”
然後趙夫人排除了戀愛腦,理由是寧玄見女無數,戀愛腦不僅不會讓他喜歡,反倒是讓他覺得很煩。
再然後,趙夫人又排除了大大咧咧的直爽系,理由是直爽繫有些假小子,寧玄見過那麼多女人,又豈會因一個假小子動心?
但是,茶藝高超的也不是那麼行,裡有還是寧玄見過女人太多,又殺伐果斷,實在不好忽悠。
思來想去,趙夫人把目光投向了秦怡兒。
這不僅因為秦怡兒是秦家諸女中茶藝頗高的一位,而且她還是那位寧家死敵的未婚妻。
狀元郎那事兒可是一直沒處理,可是被和稀泥和過去了。
但狀元郎做的事卻不可能被寧家忘掉。
那可是差點讓寧家滅亡的事。
這甚至可以說是深仇大恨了。
既然如此,那秦怡兒身上就天然地帶上了一種“魅惑”,一種“復仇的魅惑”,試問若是讓仇人的未婚妻躺在身下,哭喊求饒,那豈非也是一種復仇,一種痛快?
將軍本就氣血充足,若在關鍵時刻被這點一下,那自然會引爆。
而只要他碰了秦怡兒,那他就得娶。
一個前途不凡的少年將軍,一個還需依託她秦家的狀元郎,趙夫人自然很樂意讓後者成為前者的踏腳石。
此時,秦怡兒安靜地撥弄著金碾子,碾著木香,不時又放在旁邊稱量,以調製某種能放鬆身心、又能催促慾望的混香。
這種混香名叫“雲上安”,名字是趙夫人取的。
高臥白雲枕,玄女天邊來。
揮手散瓊蕊,千峰雪入懷。
此詩喻意了此香的作用:飄飄然若憑虛御風,扶搖而上至雲端,戲偷仙子解佩,笑攬雪峰吹玉簫。
此香對於常人來說,會沉醉入迷,但對將軍來說,卻是剛剛好。
換句話說,這東西對寧將軍只有好處。
片刻後,秦怡兒周邊已然縈繞淡香。
她又將混香凝實,挑了些微在旁燃起,然後看了看天色。
她約了寧將軍。
寧將軍不得不來,因為寧將軍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趕緊走,這些日子寧將軍也是儘可能避著她。
她不得已丟擲了一個資訊,那就是秦府即將遣人來迎,但這件事需要和寧玄商量一二。
而今日,她會畢其功於一役。
只要將軍來此,她會藉著這“雲上安”的效果,解開羅裳,道上一句“昔日黃郎於滿風山中,設局謀害將軍與醜奴,幾致滔天之禍。此般仇怨深重,妾身願以身贖愆,代償前愆。”
黃郎就是那位狀元郎。
秦怡兒點一下此事,激起寧玄怒火,再褪了衣裙,藉助此香十拿九穩。
縱然寧玄萬般剋制不碰她,那她衣裙都脫了,身子都被看光了,那還是能扯皮的。
諸多念頭落下,秦怡兒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
遠處,腳步聲也已響起。
滿月門中顯出一道少年身影。
秦怡兒正欲相迎,卻看到少年身後還跟了個嬌小娘子。
她認得這小娘子。
小潔。
寧玄落座後,小潔就在他身後,無論秦怡兒怎麼使眼色,怎麼暗示,小潔就是不走,直到秦怡兒無奈道:“將軍可否讓小潔姑娘暫避一二?”
寧玄這才道:“小潔,你先下去吧。”
可沒有回應。
“小潔?”
寧玄側頭去看。
卻見那白白的小潔姑娘正扭捏著身子,咬著紅唇,眼兒柔情無限,溼漉漉如春雨淺潤的杏子。
“將軍,我熱。”
“將軍.奴.奴奴好熱。”
小潔扯了衣裳,露出白花花的肌膚,一屁股坐在寧玄大腿上,雙手勾住他脖頸,竟是旁若無人地開始了尋歡索樂。
秦怡兒徹底懵了。
她要做的事怎麼被這小小丫鬟給搶先了?
“將軍.奴.奴不行了。”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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