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潔變成了潔白的天鵝,雪頸傲起,熱氣呵出,咿咿呀呀起來。
寧玄也心煩意亂,然後滿懷歉意地看了眼對面的秦怡兒,道了聲:“抱歉,三小姐。”
說完,他就在秦怡兒尤然懵著的目光裡,抱著小潔回了房。
一番顛鸞倒鳳後。
小潔累癱了,點了點將軍眉心,道了句:“得加錢。”
寧玄笑道:“還是你有本事,一眼就識破了那三小姐想做什麼。”
小潔吃吃笑了笑,邊笑邊道:“記得得加錢哦。”
次日。
園中。
秦怡兒正在思考對策。
她輕嗅著一朵垂枝的花,神思卻正飄遠著。
她已經確定了她在這內宅的敵人。
這敵人就是小潔。
昨天要不是那叫小潔的丫鬟搗亂,她已經成功了。
事後,那一身淫靡氣息的將軍再度出現和她商談事情時,已經換了個地方,她的一切籌備自然就失敗了。
昔日,趙夫人等了寧太易一月有餘,所以她也只會待一月有餘,絕不生出額外的人情增減。
她執行任務的時間也只有這麼多。
如今時間已經不多了.
無論如何,她得想辦法把這丫鬟除掉,然後再來一次。
當然,她不可能在這裡殺人,所以她要透過她引以為傲的茶技讓敵人離場。
她觀察過小潔的行動規律,小潔只要還在將軍府,每日此時都會經過這裡。
她在等。
她已經想好了策略。
等了一炷香時間,小潔果然來了。
“見過三小姐。”小潔盈盈一拜,然後又欲匆匆往前。
秦怡兒喊道:“站住。”
小潔停下腳步,問:“三小姐有何吩咐?”
秦怡兒盯著她,在聽到附近傳來腳步聲後,她忽然抬起手,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巴掌聲很是清亮!
下一剎.
小潔條件反射般摔倒在地,右手熟練地在臉頰上狠狠一按一爪,頓時那雪白的臉上多出了五道清晰的印記。
秦怡兒又懵了。
而就在她懵住的這一瞬間,小潔白已經嚎啕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喊:“對不起,三小姐,是奴家的錯,都是奴家的錯,嚶嚶嚶.”
外面腳步聲來了,是府邸中的一個粗壯丫鬟。
那粗壯丫鬟見到這一幕,又掃到小潔臉上的腫印,頓時上前來,喊道:“潔姐,你怎麼了?”
小潔一拉那丫鬟。
那丫鬟惶恐無比地看向另一邊站著的三小姐,頓時明白了什麼,雙腿一軟,急忙跪下,道:“三小姐,三小姐。”
小潔一邊捂著臉,一邊道:“三小姐饒了奴家吧,奴家身份卑賤,三小姐莫要和奴家一般見識。”
外面還有護院,見了此情此景,急忙跑去尋寧將軍了。
秦怡兒總算反應過來了。
她.被做局了。
不。
準確說不是她被做局,而是她做了局,但這名叫小潔的丫鬟卻比她的速度更快,所以藉著她的局反客為主了。
秦怡兒氣壞了。
她掃了眼周邊,開始等寧玄。
寧玄早感知到了自家府中這邊的狀況,護院還未趕來報信,他就已經出現了。
秦怡兒急忙走來,盈盈一拜,哀聲道:“將軍容稟,今日風和日麗,妾身於這花園之中悠然賞花。彼時,這名為小潔的丫鬟不知從何處匆匆行來,未及妾身開口詢問,她竟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而後便口中連連哀求饒了奴家。妾身著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她此番舉動究竟所為何事,還望將軍明察,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小潔哭的梨花帶雨,捂著臉道:“都是奴奴的錯,不怪三小姐,都是奴奴的錯,請將軍懲罰。”
寧玄頓時臉色發青。
他蹲在了小潔旁邊。
小潔投入他的懷抱,哭得更厲害了,“奴奴知道三小姐身份尊貴,地位崇高,奴奴只求三小姐莫要遷怒將軍,一切都是奴奴的錯,要罰就罰奴奴吧.嗚嗚嗚.”
寧玄把小潔緊緊抱住,然後看向秦怡兒,語氣平靜道:“三小姐,招待不周,還望恕罪。”
小潔急忙抓住寧玄的手,然後堅強地擦去淚水,像一朵經歷了狂風暴雨卻依然在大地上顫巍巍挺直身子的小花。
她柔聲道:“將軍,沒事的,奴家不疼。”
秦怡兒還欲解釋。
小潔卡點般地攔截了她的話,又道了句:“奴家不疼。”
寧玄面色越發鐵青。
秦怡兒心態崩了,她面容猙獰,道出句:“好!好!好!當真是好的很!
寧將軍,你這是在後宅裡養了一隻茶王,專門抵禦外來入侵的,是吧?
將軍當真好本事,外有猛士守邊關,內有丫鬟鎮後宅,我認栽!我認栽了!!”
半個月後,秦將軍府車馬前來,接走了三小姐秦怡兒。
待到馬車出了望月府,親自御車的趙管事才朝著後面簡簡單單道出句:“寧玄請裁了一府之地,陛下許了,如今他的轄管區域已從兩府之地變成望月府一府了。”
車廂裡,本若鬥敗公雞的秦怡兒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舅舅,當真?”
趙管事胖臉上顯出笑,道:“早前的事了,大夫人知道後就明白你成功不了。”
“一府之地的將軍?”秦怡兒俏臉上露出幾分嘲笑,這笑給她自己找回了場子,她唇角上翹,頹廢的表情在迅速變回從容,然後又評出句,“大爭之勢卻不敢爭,風來了卻不敢扶搖而上,算什麼將軍?”
趙管事笑笑,也不多言。
他看得出來這位侄女兒此番望月府之行很不順利,可說被欺負卻也不可能,若是真被欺負,侄女早炸了。
趙管事有些好奇侄女到底遭遇了什麼,但卻也不至主動開口詢問。
此時見她如此評點,卻也只道她發洩,隨意好了。
對於他來說,他倒是頗為欣賞那位年輕將軍。
昔日雙手擔刀,往前一步就嚇得將軍府親衛紛紛握住兵器,又能解決平安府妖災、並全身而退,實是不簡單。
此時這一手“請裁”,看著失了血性,可若是結合此時這片大地正在發生的事,那還真是做對了。
但.也僅僅是做對了而已。
如今妖災如火入荒原,四處點燃,一退固然可以求個暫時的安穩,可一府之地終究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陛下那“神將計劃”他也已聽聞,這計劃確是那等僅有“一個知府任期底蘊”的小家族崛起的難得契機。
那寧玄其實應該好好抓住才是。
但他拒絕了。
陛下也同意了,因為將軍固然難得,可這偌大的土地便是十萬人數十萬人裡出一個將軍,那也有許多了,更何況隨著妖災的發展,今後只會有越來越多的將軍和妖疫武者。
陛下同意,是因為陛下不缺人才。
一個能施展妖魔力量,卻連品次都沒入,又不敢拼的將軍罷了,很快就會被淘汰。
想到這裡,他又微微側頭,笑著安慰侄女:“自你入望月府後,其實發生了不少事,今次你沒能成功,其實該懊惱的不是你,而是那寧玄.他沒能抓住浪潮初起時的機遇啊。”
秦怡兒點點頭,忽的又像想起了什麼,惡聲道:“舅舅,你回去後找人幫我查一下寧玄身邊一個叫做小潔的丫鬟。”
趙管事愣了下,但此事也只是舉手之勞,便應了聲:“行。”
“陛下同意了你的請裁,新的虎符很快送來,那虎符就只剩一府之地的力量。”瑤真天師語氣很平淡,同時將那一枚“竊香鼠”煉成的丹藥放在了寧玄桌上,又補了句,“這一枚丹藥還能用一府之地的龍火煉出,再上點層次就不行了!”
寧玄接過那丹藥,在陽光下仔細看著。
丹藥散發的香氣讓他感到心曠神怡,他心頭一陣輕鬆,因為他聽瑤真天師說過“服丹者與其所服之丹絕不可差距太大,若是相差無幾,那就十拿九穩”。
如此,他完全可以先請出“竊香鼠”的天魔籙,讓自己精神凌駕於“竊香鼠”之上,再服用“竊香鼠”丹藥。
這時,瑤真天師又道:“陛下還降下秘旨。”
寧玄側過頭,道了聲:“知道了。”
“可是,我還沒說是什麼秘旨呢。”瑤真天師好奇道。
寧玄道:“什麼秘旨?”
瑤真天師道:“陛下說,知你趨吉避凶之心,雪藏一番也好,只是不得墮了修行。如今對外,陛下親自在你評測書上的實力寫為了‘不入品’。”
寧玄愣了下。
他.其實應該已經入二品了。
他在外的資訊是可以展示為一品的。
“藏一點,露一點”才能長久。
露得過多,固然會需要拼搏,在遭遇大風險時難以招架;但藏得過多,卻也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了想,他小心道:“仙姑啊,你看有沒有可能讓陛下把我的實力改回來?”
瑤真天師:???
她哼了聲,本來因陛下降下秘旨而好起來的心情也變差了。
她拂袖而去。
寧玄站在原地,雙手微握。
這雙臂,如今還未有鱗甲。
但,快了。
如今的寧家,總算是從原本的撥雲詭譎,直面危險中跳了出來,他也有時間慢慢發展,慢慢享受,慢慢開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