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之間,寧玄左擁右抱,而平日裡風情萬種的潔夫人此時倒顯得端莊起來,安排著活動,讓樂師舞姬一樣樣兒的節目輪著來,又選了頗有氣質和才華的清倌人隨著寧家那三個舉人在旁玩起一種叫做“曲水流觴”的遊戲。
輕盈的雙耳壺半盛酒水,從上游飄下,落到誰面前誰就得吟詩一首,若是不曾吟出就得將酒飲盡。
柳世榮則和寧玄湊在一起,談笑風生。
只要不提“山摩教,駝背山公”的事,這位富貴商會的大公子也還是個正常人。
寧玄小心翼翼地摟著兩個一用力就碎的“紙片美人”,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如今體質越發強大,自然玩不了這些“紙片美人”,只能一邊享受著此時的輕鬆愜意,一邊遙遙看著忙前忙後的潔夫人。
此時,潔夫人髮髻整齊,偏插步搖,眉用螺子黛描作遠山長,額間貼赤金箔剪的梅鈿,朱裙遮住繡花鞋尖,行走時還常以扇遮面,端的是你想一瞅她的容顏都難。
寧玄看著潔夫人,忽的覺得左右的兩個清倌人不香了。
還是自家小妾更有魅力。
今晚山居,並不返回,待到營帳裡,再與潔夫人再享一番夫妻之趣。
正飲著美酒,那邊卻有自家熟識舉人來敬,口誦:“寧將軍在上,晚生蒙宗族栽培、門第福澤,今得赴京應試,此身雖微,不敢忘祖德如山。
願借瓊漿明志:來年若得蟾宮折桂,必以赤心清名光耀門楣;縱使文章未逢慧眼,亦當砥礪如初,不負庭訓。惟願祖宗靈佑,使書生筆湧風雲,龍門一躍答深恩!”
寧玄看著這舉人,道:“寧光成,你小時候在街上被人欺負,還是我幫你找回的場子,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就見外地喊寧將軍了?”
那舉人笑道:“書生從未見外,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我等不喊將軍,那便是亂了上下尊卑。”
寧玄舉杯。
兩人碰了碰,分別飲盡。
寧玄拍拍他肩膀道:“來年春闈,放心,我必想法子送你們平安入京。”
那名叫寧光成的舉人道:“生是寧家人,死是寧家鬼,書生全憑將軍安排。”
很快,另外兩名舉人也上來敬酒。
這些寧家書生都是從小生在寧家的,和寧玄都是相熟的,在成為舉人後,他們也已被寧老爺尋了談過話,自然知道了自己肩負的重擔,也知道了唯有他們透過會試成為貢生,再在殿試中取得好成績,那才能幫寧家真正的續命,才能在這個世道真正地安身立命。
數日後.
另一處山水青蔥之地,寧玄正與潔夫人依偎著在看暮色夕陽,享受著悠閒時光,忽的身側金光湧動,顯出一道人形輪廓。
寬大的玄色五蟒袍子烈烈飛舞,一張臉兒倒是冷豔逼人。
要不是寧玄知道這冷豔之下藏著的是個什麼性子,還真要被唬住。
饒是如此,他還是喊了聲:“仙姑,你總算捨得回來了。”
瑤真仙姑看了眼潔夫人。
寧玄道:“有話直說,我家潔夫人懂事的很,比你懂事。”
瑤真仙姑昂然抬首,雙手一展,負於身後,將玄袍料子上的玄色五蟒越發清晰地顯現出來。
潔夫人盈盈笑道:“之前尋了處好泉水,撿了些香枝,煮了茶,當是也快好了,奴家去看看。”
說著,她輕靈地起身,朝著瑤真仙姑恭敬行了一禮,然後遠處而去。
瑤真仙姑道:“你家潔夫人也比你懂事。”
寧玄樂了。
仙姑還是這麼愛頂嘴。
不過,作為一個天子派系的“監軍”,能如此好相處,甚至還有一點單純,他已經相當滿意了。
他問道:“你不是一直在當外援嘛,突然回來,什麼事?”
瑤真仙姑道:“你三番五次離開封地,貧道都替你隱瞞了。”
寧玄道:“多謝。”
瑤真仙姑道:“你離開封地,到底幹嘛去了?”
寧玄眯眼看了看這藏不住心事的女人。
那躍躍欲試的眼神就像個圈套,就在等著他撒謊,然後再反跳出來,大喊一聲“將軍”,然後告訴他“別隱瞞了,你做的事,我其實都知道”。
寧玄當然不給她這機會,他自問自己每次出手手腳都很乾淨,也不曉得是哪裡露餡了,不過他卻也毫不緊張,只是無奈著笑著道了句:“不愧是天子行走,什麼都知道。”
“然也。”
瑤真仙姑針鋒相對。
空氣忽的安靜下來。
寧玄閉上眼,擁抱此時的落日。
瑤真仙姑見他不主動問,雪白的小臉有些被氣到了,氣紅了,她直接道:“你是不是對黃辭鶴出手了?把人家收服的飛鷹樓,還有一名準一品道童給全殺了?還殺光了?”
寧玄沉默了下。
瑤真仙姑道:“這樣也好,如此一來,你就不需要在陛下和秦大將軍之間為難了。”
見到寧玄依然沉默,瑤真仙姑的語氣居然平緩了些,帶著幾分安慰道:“此前你請裁一地,拒了秦怡兒,算是為寧家考慮,不想捲入紛爭之中,現在那黃辭鶴已經幫你做出了選擇,你不用再頭疼啦。”
寧玄又嘆了口氣。
瑤真仙姑想了想,居然捋了捋蟒袍,弓起身子,坐到了他身側,然後道:“秦大將軍近日上表,說寒冰地獄妖魔猖獗,他願盡遣府中死士、親衛、內衛諸精銳,以供陛下驅策,靖安四方。
同時,他又自陳年事漸高,兼染微恙,乞骸骨靜養於府,便不親自出徵了。
秦大將軍於奏摺裡另附一二所求,其中一則便是懇請陛下敕令安遠寧將軍與那黃辭鶴捐棄宿嫌,共赴妖禍。”
寧玄從不生死人的氣。
黃辭鶴已經慘的不能再慘了。
人被他殺了,皮囊估計還被妖魔給奪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國難當前,私怨當泯,一切以大局為重,我願和黃知府盡棄前嫌。”
說罷,他心思又轉開了。
之前他還覺得可能是妖魔們計劃,悄悄秘奪了一府知府的身份,可現在看到秦大將軍這封奏摺,他果斷確定了秦大將軍和那些妖魔有關係。
瑤真仙姑至少有一點說的沒錯,那就是他確實不需要在大將軍和陛下之間為難了。
他需要天恩垂憐,讓陛下從寧家書生裡挑一個,給賜予個當官的資格。
除此之外,陛下是新登基,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的陛下。
而大將軍則有問題。
大將軍既然有問題,那他做的一切事都值得懷疑。
想了想,他道:“秦大將軍能如此表率,盡遣精銳為陛下效力,當然是好事。但那些精銳終究是跟隨了大將軍許久的陛下若要用,定要小心些。”
瑤真仙姑聽了這話,冷豔的小臉露出幾分愉悅的紅,她看向寧玄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
“平安府還是你的,不僅平安府,還有更多的府陛下都要交給你管呢,這次你可不許推諉了。”
瑤真仙姑越說越興奮,“飛鷹樓真真假假,未必不是針對你的陷阱,你能踏入其中並且破局,全身而退,著實不易.
你一品的武者實力應該是徹底暴露了。這讓你也沒有退路了,這讓陛下也無需雪藏你了。
你的評級書上,已經重新變更了,從不入流變成了性屬一品武者,這是很罕見的。
畢竟武者雖多,但能夠凝練妖魔香火的真的是絕無僅有,至少新一代將軍裡就你一個。”
寧玄愣了下。
但轉念想想,也不那麼奇怪。
想要發現一個性屬將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精神系將軍需要汲取了香火才能發揮自身力量。
而香火,需要斬殺妖魔,得到妖魔的香火菩薩像,然後用竊香術,凝香術才能得到。
可沒有力量的性屬將軍就是個凡人,他如何能夠斬殺妖魔,得到香火菩薩像,從而展示出將軍的潛質?
寧玄想了想道:“那有沒有可能,我不僅是性屬一品武者,還是命屬一品武者呢?”
瑤真仙姑愣了下。
寧玄已經是“雙二品武者”了,自爆“雙一品”是可以獲得好處,避免麻煩,得到重視和資源傾斜的。
他對自己能顯露的力量和需要隱藏的力量是有著想法的,大抵“藏七露三”即可,既避免了麻煩,也可應付意外和風險。
此時,寧玄也不廢話,起身,控制體質為五六點的樣子,一拳“燕合”往前打出。
空氣裡響起細長嗡鳴。
嗡鳴拖拽著拳頭落在了不遠處的山壁上。
吭!
吭!
吭!
轟!
幾聲連響,讓堅硬的山壁直接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煙塵滾滾,石屑飛濺,幾欲貫穿。
寧玄擋在瑤真仙姑面前,那些飛濺的石屑撞在他身上,發出“叮叮叮叮”的金石之聲,旋又彈開。
瑤真仙姑呆了。
她單單知道寧玄力量不俗,可自寧玄吃了“性屬妖魔”的丹藥後,她就把寧玄當作了性屬武者。
她從沒想過寧玄的肉體力量還能再提升的。
這.可比她初見寧玄時強了許多,也絕對是踏入體質系一品武者的範疇了。
“可你沒吃妖丹啊,你”瑤真仙姑有些結結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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