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玄道:“我自己練的。”
瑤真仙姑美目圓睜,恍然道:“哦~~原來你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修煉?”
寧玄點了點頭,然後又正色道:“仙姑,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瑤真仙姑肅然起敬。
眼前的少年將軍不僅懂得隱忍求全,懂得謀劃佈局,懂得進退分寸,還懂得奮力拼搏,揮灑汗水。
藏在他紈絝,放蕩不羈皮囊中的是一具多麼刻苦努力,多麼驚豔絕倫的靈魂。
她深吸一口氣,顫聲道:“雙一品啊前所未有”
寧玄心頭也一顫。
前所未有的雙一品,會不會太高調了?
他有點緊張。
他希望自己能儘快成為雙三品。
“藏七露三”還是太激進了,在這危險的世界,他得“藏九露一”才行。
“將軍,請說。”瑤真仙姑的語氣都變得恭敬了,她已被眼前少年的人格和才華所折服。
她懂他。
沒有人比她更懂他。
寧玄輕嘆一聲,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瑤真仙姑鼓勵道:“將軍,請說。”
寧玄這才將“飛鷹樓覆滅”的原委說來,然後道:“《神鷹覆天功》,《伶燕小團功》乃是百年前的合歡宗的功法,需得實力至少達到一品武者,甚至是二品才可修煉的功法。
若可修行,必對實力大有脾益,如此鎮守一方,也可庇護蒼生。
但這合歡之法,終究是邪功,我心中其實是深惡痛絕的,只是如今遭遇瓶頸,為求變強,不得已而提出.”
瑤真仙姑沉吟道:“百年前的宗門功法?這些貧道倒是有所聽聞。
皇宮中其實原本也藏了一些,不過都是殘本,據說是數十年前的一次天火燒掉的。
後來有人照那些殘本練過,皆無效果,便不了了之。將軍確定這功法有效?”
寧玄點點頭,道:“然也。”
瑤真仙姑正色道:“既是為求變強,將軍不必尷尬,貧道定然上報天子,看看是否能為將軍擇一道侶,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為我皇朝收穫兩員大將。”
寧玄嘆道:“終究是邪功啊。”
瑤真仙姑道:“將軍,你錯了,功無正邪,能夠降妖除魔的就是好功法。”
寧玄若有所思,像是在做思想鬥爭,許久才點了點頭。
瑤真仙姑見他想通了,也很開心。
一對搭檔雖然久未見面,但此時相見,竟是相談甚歡。
潔夫人取了茶水,從遠處款款而來,將茶杯放在兩人面前的木樁上。
正欲飲茶,忽的一陣冷風似從大地之下湧出。
山林中轉瞬彤雲密佈。
要下雨了。
所幸,眾人來此時,曾有路過一處破廟。
那廟宇荒廢極久,內裡一應物件兒都被搬空,就連端坐神龕的佛像表面的那層都被剝光,如今坑坑窪窪。
眾人急忙轉移。
然而,才轉移過半,那山雨便穿林打葉,匆忙急促地落了下來。
待眾人感到破廟時,皆是淋溼了不少。
隨行的僕人丫鬟匆忙收拾破廟,很快便有乾乾淨淨的石凳露了出來。
一名寧家舉人站在門前,看著空濛雨色道:“溼翠滴空階,煙嵐吞遠樹,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意境。”
雖是夏末,然在深山,潔夫人很快吩咐人升了篝火,以免染上風寒。
一群人圍在篝火邊,取了帶來的食物。
片刻後,有清倌人彈起了琵琶,續續的空靈樂聲配著山野雨聲,確有幾分妙趣,旁邊有寧家舉人撫掌拍地,應聲而歌,氣氛越發活躍起來。
隨在將軍身邊,他們並不害怕,更何況旁邊還有個來去自如,遁地而行的仙姑。
寧玄等一行人在破廟中過了一夜。
他坐在一處獸皮墊子上,潔夫人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他身側。
瑤真仙姑則在不遠處盤膝打坐,拂塵垂放一邊。
這也算是難得的體驗了。
次日清早,嘰嘰喳喳的山雀叫聲在破廟屋頂響起,金色陽光穿透窟窿斜落入廟中。
丫鬟僕人們醒了過來,開始準備燒些熱水。
而就在這時,一聲突兀至極的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廟宇角落,一名妓子口角垂涎,雙目大睜,無神地盯著遠處,口中發出“呵呵,呵呵”的怪笑。
除了妓子,居然還有一個寧家舉人。
那舉人雙目圓瞪,嘴巴張著,怔怔地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驚呆了,昨晚到現在一直都好好的,這詭異的一幕誰也不知道是何時發生的
寧玄看了一眼那變得痴呆的寧家舉人,冰冷的眼神掃過周邊,可毫無發現。
廟宇屋簷正投下陰影,昨夜殘雨依然斷斷續續地滴落。
每一滴,都像是惡鬼的垂涎落在人心。
星河縣,寧家老宅。
劇烈的咳嗽聲從裡傳來。
年初還顯著儒雅、昨晚還有著精神的寧老爺一瞬間像是蒼老了許多,滿頭花白。
縣中,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外面有慘呼尖叫,伴隨著幾聲難以置信的嚷嚷。
“出事了,出事了!”
“縣頭那張老三一個晚上的功夫變成了呆子。”
“趙寡婦也是。”
“許娘子也出事了!”
“哪個許娘子?”
“就是常做善事的許娘子,她.她也變痴呆了。”
越來越多的聲音匯聚成流。
寧太易越發咳嗽。
大夫人在旁輕拍著他背脊。
寧太易揮手,吩咐道:“讓人去處,咳.咳.處理,好好安頓那些出了事的人,還有他們的親眷,子嗣。”
大夫人問:“怎麼回事啊,老爺?”
寧太易閉目許久,搖搖頭,道:“你帶些錢財,去看看可有遺落下來的孤寡無人照應,若有,給些銀兩幫她們度一度日,再看看是否有適合她們的勞作。”
大夫人起身,道了聲:“老爺,咱家玄兒出息了,你你可以把事情都交給他。”
大夫人顯然什麼都不懂。
既不知將軍,也不知知府。
寧太易卻不駁斥,只是笑著點點頭,溫聲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夫人。”
大夫人這才離去。
寧太易看著遠處,心中長嘆,輕聲自喃道:“天有竊,則有缺。龍氣遭竊,民心有缺。這是一場失心雨也是一場警告我們的天災。”
知府,乃是聚龍氣之人。
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來自天地的警告,因此傷了不少元氣,這是天地所給予的懲罰,而且還是第一次懲罰,之後想必更重。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龍氣遭竊”之處。
“山陽府,那不是黃辭鶴才去上任的地方麼?”
與此同時,山陽府周邊其餘三府全部落下了失心雨,而知府也全部受到了懲罰。
似這天地怪責他們未曾盡到看守之職,讓家中之物遭到偷竊。
此為株連。
那三府分別是流雲府,山陰府,平安府.
這三府知府如今也盡顯虛弱,同時也開始將目光齊齊地投向山陽。
旋即,這三府知府連同寧太易做出了相同的決定:上報瀚州知州,瀚州大將軍,以及如今還在本轄區裡的天子行走。
這種能悄無聲息竊取龍氣的行為已經不是他們能解決的了,讓上面派人來處理吧,他們在當地當個嚮導,提供一些必要的協助就好
寧太易倒是沒急著發,他還要等一等兒子,問一句“要不要加個身體抱恙,不宜出勤”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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