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兩大快哉之事,分別為——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
前者關乎黎民生計,後者則是情感滿足,然今日陵河村之雨卻是集二者為一身了,村內歡騰氣氛比起佳節新年有過之無不及,一場春雨貴如油,今日這場雨卻是千金都不換。
此刻若是有地祇人物以法眼觀之,便可窺得其中人間恢弘願力攀升以至極致,若是能將其加持己身,對於自身神道修行將有極大增幅。
此時心情最佳之人當屬土地公梁善平莫屬了。
陰司法律嚴苛,善惡賞罰分明,且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論跡不論心的,梁善平本以為自己會因此間之事遭受罰處,乃至於丟掉奉行一百二十一載的神位。
不料竟會因禍得福,不僅免於罰處,甚至還三生有幸的與城隍以及龍女位列同一間廟宇。
須知,三尊神祇雖然無從屬之分,但香火之氣的數量以及精純度卻有高低強弱,一方土地所能收納的香火比起城隍那就是天地之隔,與龍王廟相比也是相形見絀。
梁善平心中不禁暗喜,與這兩尊大神的泥像共存一間廟宇,即便只是喝口湯,那也比起之前強上數籌不止了。
對此受益的同樣包括整個梁家,蓬勃滋生的香火之氣必將反哺梁家氣運,填補這幾十年來的氣運損耗,或許過些年就可以重振旗鼓,再登仕途之路。
……
“上仙不僅解決我陵河之難,更是對我梁家有再造之恩,小神謹代表陵河村百姓謝過上仙!”
梁家祠堂,梁善平損失的香火之氣已然補充齊備,法體不再虛幻反而有凝實之感,他對著前方道人鄭重一禮,肅然道:
“然小神法力低微,自覺無以為報,不過日後上仙若有任何差遣,小神定不推辭!”
此時文武判官與陰司差役已與幾人告辭返回陰司覆命,關於設立廟宇後續的一些事宜也由他們向城隍傳達;畢竟代行神道之事非同小可,諸般資訊都需要在城隍廟進行造冊報備,朝廷那邊也需要通通氣。
至於應棗行雨之後似是有所感悟,目下仍在高空之中盤踞並未離開。
孟然坦然接受了土地公這一禮,倒是沒有糾結因果業力什麼的,他行事有著自己的一番考量準則,既然做了那便不會反悔;同樣的,若後續真有因果反噬也欣然面對便是,實在不行還有識海之中的列位仙君兜底呢。
袖中流動氣流將梁善平的法體輕輕托起,孟然笑了笑,說道:
“貧道並非是什麼上仙,此次也不過是順勢而為而已,土地公如此,倒是折煞貧道了。”
“小神不敢。”
梁善平聽著孟然半開玩笑的語氣,明白這定然是上仙在刻意緩和氣氛,心中微微一鬆的同時,對於上仙的感激之情也更甚幾分!
“還有一件事。”孟然忽然想到什麼,“屆時廟宇落成後,貧道想舉薦一人來此擔任廟祝,不知土地公意下如何?”
“小神自無異議,全聽上仙安排!”
孟然點點頭,旋即寬袖大擺中倏然飄出一張黃紙符籙,緩緩落在梁善平眼前,後者趕忙恭敬接住,捧在手心,眨了眨眼。
“上仙,這是?”
“煩請土地公將此符紙張貼於廟宇門楣內側,貧道稽首了。”
梁善平神魂微蕩,意識到這可能是個了不得的大機緣,哪裡敢怠慢,連忙點頭稱是。
旋即如對待寶藏一般看向掌中符籙,只見掌中黃紙並無任何特異之處,然那八個古樸字型則是氣概不凡,雖不識得具體含義,卻是給他一股浩蕩飄渺的神意之感,令他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梁善平猛然抬頭,整座大堂空空蕩蕩,上仙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過了多久了?”
梁善平一念之間來到村旁青山之上,法眼注視之下,隱約可見一道青色龍體在雲霧中漸行漸遠。
“小神梁善平,謝過上仙!”
……
城隍廟,韻味古典檀香濃郁的書房之中,千秋城城隍趙平令負手而立面向窗外,身後桌案一側立有手持判官筆功德簿的宋文判。
“稟城隍大人,陵河村妖孽已除,所被盜取的香火之氣也悉數追回,唯有那疑似幕後黑手的左道妖人逃之夭夭,屬下已經派遣糾察司差役全城追查!”
宋文判說完,見城隍大人似乎沒什麼反應,頓了頓,又補充道:
“城隍大人,您託付我等輔助孟然道長之事也已辦妥,陵河村不日將起立一座龍王廟宇,其中除了龍王之外亦有城隍神像以及土地像。”
說到此處,宋文判隱晦瞥到城隍大人的小拇指微微動了下,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將心中疑慮說出。
“你是覺得,城隍像屈居龍王廟內,有損城隍威嚴?”趙平令緩緩轉過身來望向文判。
宋文判心中確實有此想法,但他也並非不辨是非之人,而今千秋城氣運總體而言有衰落跡象,更有妖邪作孽之預兆,城隍大人透過孟然道長廣播神道精進法力本無可厚非。
只是身為陰司文判,心中終究是有一絲“自傲”在的,不願落後於人,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
“退下吧。”城隍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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