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多謝皇上恩典!”蘇玉碎雙手接過那簪子,大方謝恩;可她那微蹙的眉頭卻沒能逃過寶蘊的雙眼!
蘇玉碎咬著唇立在原地,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可娘娘們的“曲水流觴宴”重新開場,這流觴亭儼然沒了她落腳的地方。
“等一下!”當她跪安告退時,元蘅那把低沉的聲音卻適時地在她身後響起。
蘇玉碎整理了她那天女般的輕紗帔帛,悄然轉身,等待著她想聽到的話。
“你這手箜篌彈得委實不錯,擔得起‘玉碎’的名字,在宮中做個小小的箜篌伎,未免太過浪費了!”元蘅朝她懷中那鳳首箜篌再度抬了抬下巴。
揚勁當即會意,低聲道:“這鳳首箜篌是司樂司鎮殿之寶,大魏開國時已有,出處不可考,但一向不輕易見人的;
“數百年來,只有世祖皇后的姐姐伏夫人彈過。今日不知怎麼……”
元蘅沉吟片刻,望著蘇玉碎期待的臉,當即宣道:“司樂司箜篌伎蘇玉碎,晉為‘箜篌供奉’。
“往後,你不用隨司樂司演奏。至於這‘鳳首箜篌’……朕賞給你,今日起這就是你一個人的箜篌了!
“你可得把這箜篌保護好,別再像剛才那把一樣彈壞了!若鳳首箜篌有恙,朕唯你一人是問!”
“蘇供奉,大喜、大喜!”鄭采女委實羨慕。
宮中“樂伎”說得好聽,有一技傍身、以技藝伺候主子,不以色事人、也不是“奴才”;
可大家心中都清楚,自己的地位也就比宮人略高些,甚至還沒那些跟了個好主子的奴才得臉、掙得多!
但“供奉”就大為不同了!不僅受人尊敬,還有專人伺候、有單獨的住所;
更不用如樂伎一般,為了那些不掙錢也不露臉的席上表演而早起。
這些演奏,稍微出一點錯,等著樂伎的便是朝打暮罵;
可若演好了,功勞全是司樂司女官們的,她們撈不著一點兒好處,甚至還得以紗遮面,以免搶了那些女官的風頭!
“供奉”只需要自己演自己的,好賴全都自己擔著,自然也不用戴著面紗、給那些技不如人的人“讓妝”了!
同為“六尚”出身的鄭采女為蘇玉碎高興;可玉碎自己卻怔在原地,高興不起來。
“奴婢……再拜皇上!”蘇玉碎輕嘆一聲。
是啊,做了“供奉”又如何呢?還不仍然只是“奴婢”?!
她以為元蘅叫住她是要封她為妃;
她以為自己可以丟掉從小賴以生存的箜篌;
她以為自己可以安然坐在九曲渠旁與娘娘們平起平坐;
可到頭來,不過是晉為更高一階的“奴婢”罷了!
她剛踉踉蹌蹌走出流觴亭,便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蘇玉碎不住地道歉,可一個巴掌仍然迎面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