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口如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幽邃無聲。
葉昀沒有急著下去,從行囊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火摺子點燃,隨手丟了進去。
火苗落入黑暗中並未熄滅,靜靜地燃燒著,驅散了一隅黑暗。
“空氣沒問題。”
確認了這一點,葉昀將行囊重新背好。
雙手在洞口邊緣一撐,身形便輕盈地落入密室之中。
雙腳落地,他未急於探查,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根手指長短、蠟封的細棍。
擰開封蠟,對著空氣輕輕一甩。
一團柔和卻明亮的白光瞬間綻放,將整個密室的輪廓清晰地勾勒出來。
這用白磷等物特製的照明棒,亮度遠超火把,且無煙無味,是探幽入秘的利器。
亮光下,密室的全貌展現在葉昀眼前。
這房間的構造極為奇怪,前窄後寬,呈不規則的梯形。
東牆砌成半圓,西邊卻收束成一個尖銳的三角,角落裡擺放著一個佈滿灰塵的黃色蒲團。
應是當年主人打坐練功的地方。
葉昀的目光掃過一切,最終牢牢定格在正北方的石壁之上。
那裡,懸掛著一幅早已泛黃的古畫。
畫卷材質是上好的蜀錦,歷經百年,竟儲存得異常完好。
畫中之人,是一位身穿素色道袍的男子。
他沒有盤膝打坐,也未持劍而立,只是靜坐於青石。
目光遙望著畫卷之外,眼神深邃,彷彿能穿透數百年光陰,與此刻的葉昀對視。
中神通,王重陽?
葉昀的心神,瞬間被畫中人那雙眼睛給吸了進去。
那是怎樣一雙複雜的眼眸!
初看平靜如潭,不起波瀾。
細看之下,才發現那平靜之下,是燃盡天下烽火的疲憊,是勘破紅塵愛恨的悵惘。
可在這疲憊與悵惘的最深處,又偏偏藏著一絲怎麼也抹不去的傲然與不甘。
畫師的筆觸神乎其技,竟將如此矛盾複雜的情緒,盡數鎖在這方寸之間。
畫中人面容輪廓分明,鼻樑高挺,雙唇緊抿,透著不怒自威的宗師氣度。
下頜那縷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山羊鬍,更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葉昀的目光從畫像移向旁邊的石壁,那裡用利器刻著一行行龍飛鳳舞、力透石壁的詩句。
字跡狂放不羈,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悲憤與深情。
“子房志亡秦,曾進橋下履。佐漢開鴻舉,屹然天一柱……”
詩句末尾,沒有署名,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落款——“重陽子”。
看著這行詩,再看畫中人那雙複雜的眼睛,葉昀心中豁然開朗。
王重陽早年亦是抗金義士,奈何壯志未酬,心灰意冷,方才出家創立全真教。
這首詩,借張良典故,抒發的正是他自己空有匡扶天下之志,卻報國無門的悲憤。
難怪他眼中有那般複雜的情緒。
“原來如此……”
葉昀喃喃自語,收斂心神,整理衣冠,對著王重陽的畫像,恭敬地行了一個道家稽首禮。
“華山派後學末進葉昀,拜見重陽祖師。”
禮畢,他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挪開。
畫卷背後,整片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蠅頭小楷!
《全真大道歌》、《金雁功》、《全真心法》、《全真劍法》……
而在這些功法的最上方,也就是密室的穹頂處,赫然刻著部分《九陰真經》總綱!
葉昀長長吐出一口氣。
終於找到了。
他抬起頭,仔細研讀石壁上的內容,很快發現,這裡的《九陰真經》並非全本。
沒有最核心的練氣法門,只有《易筋鍛骨篇》、《閉氣秘訣》
《攝心大法》、《螺旋九影》、《蛇行狸翻》以及《九陰療傷篇》這幾樣絕技。
想來也是,王重陽當年雖贏了真經,卻立誓不練。
他將這些刻在此處,恐怕是為後人留下一份念想。
或者說,是留給那個他心中有愧的女子一份補償。
葉昀沒有急著去記,而是再次對著王重陽的畫像,深深一揖。
無論如何,這份恩情,他領了。
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冰冷的石壁上。
心念一動,石壁上所有的圖文經義,瞬間化作龐大的資訊洪流。
被他完整地“複製”下來,在腦海中分門別類,整理得井井有條。
做完這一切,葉昀才開始真正消化這些收穫。
《全真心法》,他只看了一眼,便覺平平無奇。
其核心理念與華山派的《混元功》異曲同工。
都是求一個“穩”字,打根基用的,對他而言已無大用。
他真正的興趣,在那篇《全真大道歌》上。
初看之下,通篇都是“清心寡慾”、“性命雙修”之類的道家哲理,枯燥無比。
但以葉昀的悟性,很快便沉浸其中,越看越是心驚。
這《全真大道歌》裡,幾乎沒有任何具體的內力搬運法門或招式。
它通篇講述的,是一種世界觀,是一種武學至理!
“入門門檻極低,可最終成就的上限卻高得嚇人。
修行途中不會有任何瓶頸,只要能勘破玄機,再活得夠久,成就不可限量……”
葉昀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想通了許多事。
“難怪全真七子個個武功不弱,卻無一人能及王重陽的高度。
他們都只學了《全真心法》的‘術’,卻未能勘破這《大道歌》裡的‘道’!”
甚至,他還想到了原著中一個有趣的細節。
郭靖後來九陰真經的內力都練到頭了,可他的全真內功卻還在一直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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