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氣氛蒼涼。
路上行人越發稀少,直至剩下那麼一行老弱婦幼。
老的是王遠山。
其五十出頭,原來保養得很好,顯得富態,並不顯老。但經此一劫後,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頭髮披散下來,大片花白。滿臉的悲憤愁苦之色,跟個糟老頭沒甚分別了;
弱的是王復。
他躺在一副簡陋的擔架上,面如金紙,渾身衣衫沾血,死命咬著牙,不肯痛哼出聲;
與王遠山一起抬擔架的是小廝阿平,他是王家家生子,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還有王母和媳婦帶著兩名孩童跟隨左右,一個個面色驚惶,眼睛都哭腫了。
他們的衣飾不再光鮮,看上去,宛如落難的流民。
確實是落難了,誰能想到赫赫有名的茂縣首富人家,竟會變成這般模樣?
走了一陣,小廝阿平說道:“老爺,天色將晚,咱們找個地方歇腳,休息一晚,明早再趕路吧。”
王遠山木然地點了點頭,抬眼四顧,但見阡陌連片,山嶺起伏,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去。
“看!前頭有座亭驛。”
還是阿平眼尖,叫喚起來。
官道之上,沿途設定有短亭和長亭,正所謂“十里長亭,五里短亭”。
那處,應該便是短亭所在。
見有了去處,王遠山生出一股力氣,加快幾步。
當來到那座孤零零的亭驛時,鬆一口氣,差點脫手使得擔架摔落,連忙扶住。
就這麼一個搖擺,頓時碰到王復的傷處,其終於忍不住呻--吟起來。
王遠山忙問:“復兒,你怎麼樣了?”
王復強撐著道:“還頂得住。”
王遠山黯然長嘆:“是為父害了你,我應該早些安排,讓你們離開縣城。”
王復苦笑道:“覆巢之下無完卵,那狗官勢大,心狠手辣,早設計好的。咱家這回,認栽了。”
父子倆對視無言,只感到悲憤交加,又無能為力。
阿平手腳麻利,到野外收集了枯枝樹葉之類,堆積起來,燒起一堆篝火。
只是他們被衙役驅趕出城,幾乎什麼都沒帶上,想弄口水喝都沒辦法。
“娘,我餓了。”
“我也餓了。”
王復的兒子王信和女兒王雲開口說道。
大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得心痛如絞。
王復咳嗽著道:“小信小云,現在沒吃的,你們應該都困了,先睡吧。睡過一覺,到了明天,去到宜縣那邊就好了。”
“哦。”
兩個孩童倒是乖巧,一左一右,依偎在孃親的身邊,開始打起瞌睡。
忽地腳步聲響,前頭路上來了兩人,身穿灰袍,頭戴斗笠,腰挎短刃,手持朴刀,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
王遠山見到,心中一跳,萌生出不妙的感覺。
對方果然是衝著亭驛而來,抬起了頭,隱約可見兇狠的面容。
正在此時,馬蹄霍霍,從茂縣方向,一輛馬車疾馳而至,停在亭驛邊上。
趕車的車伕同樣戴著一頂斗笠,獨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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