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作罷,提劍回屋,把劍裝回劍匣內,用水洗臉,洗漱身子。
忙完些瑣碎事,坐下來,又拿出一盒肉脯,用作點心宵夜。
煉精中期後,食量倍增,吃喝得更多,加上練劍消耗,很快便飢腸轆轆。
這般吃法,貧寒門戶怎麼可能支撐得起?
不管練武,還是修行,永遠都離不開資源基礎。
魁星踢斗燈已經如常般點亮起來。
燈下,陳晉沒有讀書寫字,而是在思考。
沒有從王復那裡借到書,倒不氣餒,也不氣惱,畢竟人家並沒有欠自己什麼。
他心裡想的,是看城中有沒有別的渠道可以買到齊全的《四書註釋全集》。
至於價錢,手頭的那錠金元寶仍在,綽綽有餘。
對於此書,陳晉頗有期望。
他年少讀書,有天資,十六歲錄取童生,被鄉人們讚譽為“神童”。
然而回頭看看,再放長眼量,跳出鄉野的圈子,跳出縣城的圈子,可以得知所謂“神童”,並不值一提。
這人,最怕的便是比較。
與鄉野村夫相比,與同村蒙童相比,或許陳晉較為突出,所以得了這麼個名號,可拿到外面來,就完全不夠看了。
但那時候的他並未意識到這一點,被一聲聲“神童”稱呼,叫喚得自矜自得,心性飄然起來了。
隨著屢考不中,心性又變得破防,失去了信心希望,最終破罐子破摔。
終歸到底,還是他根基太淺,並沒有真正讀過多少經典文章。
如今有了機會,當亡羊補牢,奮起直追,未為晚矣。
嗡!
思想間,桌子上的魁星踢斗燈燈火搖曳不定,一如陳晉的心潮起伏。
他明白這絕非是自家造成的,也沒起風,而是外面有了動靜。
那隻紅眼烏鴉竟又來了!
正在屋子外頭,或許藏在簷下、或許站在屋頂上、又或者躲在別的地方……
陳晉修為尚淺,無法準確將其定位,更難以進行驅趕。
趕跑了也沒用,它能跳善飛,隨時可以去而復返。
遭遇窺伺的感覺頗不舒服,令人心煩意燥,就想著衝出去叱罵一番,又或者將門窗全部緊緊關上,不留下一條縫。
但陳晉並沒有做那些,而是端端正正坐著,開始磨墨寫字。
也不是寫“靜”字,而是寫了幾句詩: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屋外,夜色已深沉,月朗星稀。
一隻紅眼烏鴉就站立在那棵杏樹上,它不敢靠得太近,也無需靠近。
其視力非凡,目光如炬,能洞察分毫。
透過敞開的窗戶,它看到了在寫字的陳晉,看到了那盞造型古拙的銅燈,並很快為那團溫暖的燈火所吸引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
觀想之下,漸漸地,竟感覺自己沐浴在燈火之中。
那燈火驀然大盛,發出刺眼而熾熱的光芒,如同一把烈火,要將它焚燒成灰燼。
“呱!”
紅眼烏鴉大駭,急忙振翅飛逃,再不敢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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