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彎刀的刺擊,會因刀身的弧度而詭譎,需要瞬時的判斷力防守應對。
作為特攻型兵刃,迅捷劍的刺擊,向來便以優雅而精準聞名。
得益於那細長、堅韌的劍身,它在貴族的決鬥中無往不利。
而唐奇虛浮的步伐、粗劣的正手刺擊全是破綻,甚至無需讓胡斯拿劍身撥擋、防守反擊。
他只需透過鏡片,丈量好彼此的距離,便足以側步偏身,輕鬆反手刺入唐奇空門大開的心口——
決鬥的勝負,往往只需要這麼一個瞬間。
劍尖的阻塞感傳遞到他的手腕,胡斯明白,只需要再寸進一分,便足以剖開他的心臟。
讓這個煽風點火的詩人,再也唱不出一個噪音。
可他很快便發現,手中的劍彷彿戳在了鐵板上,迫使他的手臂都跟著停頓——
這竟然是件內襯鑲釘的皮衣!?
他轉而明悟,這顯眼的破綻,分明是唐奇故意送到眼前的!
已來不及細想更多,胡斯幾乎是憑藉著戰鬥本能,用那隻背在身後的左手,抽出系在腰間細長短劍。
那是中距離刺擊失效後,被人近身時的備用選擇。
可以在下一輪交鋒時,格擋那粗劣的揮砍……
“撲哧!”
後頸的刺痛陡然襲來!
溫熱的鮮血猛地從他的頸側噴灑而出——
“不可能!?”
胡斯意識到,唐奇根本沒想著揮砍!
他只是在那彎曲的刀刃,掠過他的脖頸時停頓了腳步。
用手腕的力量、反曲的刀尖,勾中了他的脖頸!
那是黑蛇慣用的招式——
刺擊作幌,實則用那兩面開刃的刀尖,化作利鉤,像遊蛇一樣詭譎刁鑽。
如今,被目睹他角鬥的唐奇,粗劣地模仿過來
“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以才要利用自己所有的資源,冒險一試……”
胡斯感到脖頸的疼痛漸漸淡去。
他的雙眼也變得朦朧、恍惚。
視野漸漸灰暗,目光最先注視著那柄黑刀,緊接著滑落到唐奇的腳邊……
“胡斯先生、胡斯先生!”
梅拉德哭喊著跪在他的身前,細嫩的手掌牢牢堵塞在淌血的刀口。
可血液仍然從他的指間滲透,滴落在了這片土地。
胡斯迷離地伸出手去,瞧著梅拉德那張肥嫩的臉頰,便要與梅爾領主的模樣重合在一起。
老管家的囑咐,還回響在他的耳畔:
“你要記住,你只是一個平民,將一生揮灑在農田裡辛勞度日,才是你既定的命運。
可梅爾老爺給予了你學習、侍奉他們家族的機會。
你應該感恩梅爾老爺的恩情,併為之獻上你的忠誠。”
老爺。
我本想送走少爺之後,帶著剩下的人,固守在這片土地。
我們應該感恩您。
所以維護您的財產,死不足惜……
作為一個僕人,我是否做到了盡忠?
是否為您而殫精竭慮。
又是否為您奮戰到了最後一刻?
他覺得自己做到了。
只是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又難免覺得擔憂:
“少爺——或許您應該,多運動、運動了……”
梅拉德的哭號,喊不回他渙散的瞳孔。
唐奇一巴掌拍在了他肥碩的臉上,將他抽的失神。
旋即扯過他的衣襟,把他的腦袋對準那幫火併的衛兵:
“讓所有人都停手,不然我就抹掉你的喉嚨。”
大難臨頭,梅拉德禁受不住恐嚇,只能哆嗦著站起身來,向著遠處嘶喊:
“住手、都住手!你們不要再打了!”
衛兵與鎮民這才後退兩步,看清倒在血泊之中的胡斯,在驚異中面面相覷。
唐奇緊接著代替梅拉德,下達了命令:
“壓迫你們的惡僕已經死去。
你們勝利了!
至於那些傭兵,想活命的話,就去把傷員統合到一起,讓林恩神父為他們穩定傷勢——
獸人的劫掠不是虛言,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向龍金城逃亡!”
老大衛將染血的草叉放回自己的車架,捂住受傷的臂膀,遲疑道:
“可、可是先生,我們認不清森林的道路……”
“所以我會帶你們離開這裡!
現在,所有人放下武器,看好自己的妻兒、收拾自己的行囊。
等到召集完所有的鎮民,我們將形成一支遷徙的隊伍,一同繞過森林的北部,向西方的龍金城出發!”
形勢變化的突然,讓鎮民們暫時無法分清敵友。
但至少,‘逃離’的喜悅浮上言表,讓他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為了不讓凱瑟琳與安比成為眾矢之的,唐奇先行讓碎石帶著她們回到酒館,收拾要帶走的家當。
緊接著,持握手中彎刀,逼迫梅拉德規整了鎮上的衛兵,指揮他們敲響每一戶的大門,以便讓他們知曉鎮上發生的暴動。
林恩神父則取出草藥,敷在傷員的傷口處,穩定他們的傷勢。
由於傭兵和多數衛兵並非出自星梅鎮,致使他們下手時也很少留有情面。
好在衝突還算短暫,除了十幾個重傷的鎮民生死未卜、需要路上特別關照之外,倒也沒釀出更多麻煩。
等到鎮民紛紛趕來,組成聲勢浩大的遷徙隊伍時,天色已然顯露出了湛藍的光彩。
唐奇分辨不清時間過去了多久。
倒是趕回來的碎石,神情十分古怪地拍上他的屁股:
“比預計的兩個小時要慢上不少,但你他媽還真的做成了?”
雙拳難敵四手,單靠碎石也應付不了幾十人的圍攻。
想要分化守衛的力量,掃清障礙、活捉梅拉德,只能試著調動農夫的血性。
唐奇聳了聳肩,也跟著鬆了口氣:
“現在最好笑的,果然還是‘12歲的小姑娘一夜間偷走整噸星梅’吧?”
“但‘傻瓜詩人試圖帶走三百號人’還是排在第二名!
哪怕你做成了,我也覺得愚蠢!”
“現在就別笑話我了。幫我看好梅拉德,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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