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仍然唱著簡陋的旋律。
他的魯特琴還沒能維修,所以只有乾燥的人聲。
好在嗓音條件不錯,能夠入耳,也稱得上音樂。
圍觀的平民們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要突然開嗓,但至少沒被汙染耳朵。
豺狗聽清楚了他的歌詞,更認出了他的嗓音。
當即意識到,眼前這個兩次打斷他處刑的,赫然是昨夜那個吟遊詩人。
他難免有些惱火:
“你幾次三番的妨礙我,果然是她的同夥對吧?”
緊接著,大步一跨,從五尺高的行刑臺上一躍而下。
見豺狗臉色陰沉,步履生風,鍊甲震得乒乓作響。
深知這條惡犬脾性的平民,紛紛為他讓開一條道路,以免不經意觸了他的黴頭。
而眼看豺狗越走越近,唐奇倒是沒有太多恐懼。
反而是看向遠處打著哈欠,一副百無聊賴的黑蛇:
“大人,只憑借腳印和一面之詞,就認定一個小姑娘能搬走一噸星梅,藏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是有些太牽強了不是嗎?
那為什麼不調查清楚呢?
她如果不是竊賊,畢竟還是凱瑟琳的妹妹……就這麼不明不白被砍去了雙手,終究還是會傷心的。
如果是,只要將證據完完整整的擺到凱瑟琳面前,也沒有人能夠指摘這項懲罰,對嗎?”
黑蛇伸著懶腰,倒是聽了個清楚。
一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
不那麼做的原因,只是覺得不值當。
明天就是豐收節。
與其花一天的時間調查所謂真相,最後還未必能調查清楚。
倒不如直接找個差不多的理由糊弄過去。
既少去了麻煩,也除掉了獸化的後患,算一石二鳥。
所以他只想著左耳進右耳出,懶得理會吟遊詩人的聒噪。
可不知道為什麼,唐奇的勸誡就好像富有魔力一般。
讓這些話就這麼盤旋在他的腦海裡,越聽越順耳。
那感覺有點像是在地城裡拼命憋了半年,出來後好不容易跟人談妥了價格,於是迫不及待地解開腰帶。
臨門一腳時,對方突然要求加點添頭——
拜託,都到了這個緊要關頭,他還能拒絕不成?
一時間,黑蛇竟真的考慮了起來。
相隔甚遠,沒有人注意到唐奇的眼眸中,氤氳著一抹淺粉色。
【交友術】,昨夜剛剛獲得的戲法。
當獲得這個戲法的剎那,唐奇幾乎是無師自通般,領悟瞭如何透過音樂牽動無所不在的魔網。
用律動和音節,將它們編織成了特定的形態,透過歌聲釋放出去。
所以他才要突兀地唱響歌謠。
眼下他唯一可以使用的就是人聲,這是施法所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他看得出來,豺狗敬畏黑蛇——
準確的說,是恐懼。
所以動手之前,總會下意識徵詢黑蛇的意見,生怕惹得凱瑟琳不開心,連帶著愛慕晨暮花的黑蛇一起惱火。
哪怕他是名義上的審判者,可只要說通了黑蛇,他就不敢忤逆。
那自己只需要說服黑蛇就足夠了。
儘管一分鐘之後,他會意識到自己使用了法術——
而這夥傭兵再怎麼惡棍,也是按照規矩來辦事。
否則不會把安比帶到行刑臺上,細數她莫須有的罪過。
因此,只要自己把說辭總結地漂亮些,就不用怕他們眾目睽睽之下做什麼。
“可笑。”
唐奇的小心思昭然若揭,豺狗當然也看得出來。
可他三番五次徵詢意見,得到的回答都是默許,眼下自然不會畏手畏腳——
他敢打賭,黑蛇不會讓他收手。
那就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詩人一頓。
不是因為他打了自己的臉。
而是對方不害怕自己。
從昨夜緊箍住這個詩人的時候,豺狗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
“你很喜歡唱歌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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