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獰笑著,持劍的右手自然垂落,幾乎要拖在地上。
他不想用劍。
這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詩人,嘴皮子是他唯一的依仗,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所以他會撕掉這張嘴皮,捏碎他的聲帶,讓他這輩子也唱不出一個音符——
對吟遊詩人來說,剝奪他們發聲的權力,比剝奪性命更痛苦、更恐懼。
而迎接這一刻的時間已經不算久遠。
只需兩步、一步……
他近在咫尺!
豺狗猛然抬手,指節緊扣如鷹,狠厲帶動著他的臂膀,在半空都呼嘯出了沉悶的風聲——
“唐奇哥哥!”
被鎖在長枷上的安比忍不住驚呼。
就連見慣豺狗橫行霸道的平民們,也都跟著嘆息……
那畢竟是領主僱來的傭兵,看似程亮的寶劍上不知濺上過多少人的鮮血。
一個賣唱的詩人,怎麼敢跟豺狗叫板?
唐奇還算平靜。
前身練就的些許武藝,在此刻幾乎成為了肌肉記憶,眼下又填飽了肚子。
而豺狗越走越近,他對發難早有準備。
幾乎是在對方貼近的剎那側過了身子——
鷹爪毒辣,卻撲了個空!
“什麼——”
豺狗驚怒,還想再度犯難。
唐奇注意到他提劍的手。
意識到對方真有了砍下去的衝動。
但他也明白,黑蛇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一聲厲喝,打斷了這短暫的交鋒:
“那就你來調查。”
豺狗不得已卸下力氣,遲疑地看向黑蛇,瞳孔微驚。
似乎完全沒料到此前還在默許的黑蛇,竟會突然變卦,聽信這個吟遊詩人的讒言。
黑蛇沒去理會兩人此前的作為,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只是緩緩走上前來,一手扯過豺狗的肩頭,平靜說道:
“既然你認為這件事跟她沒關係,那就由你去找來那些失竊的星梅。
只要把星梅找回來,不論竊賊是誰,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豺狗又慌又懼,嘴裡像是含了兩斤馬糞一樣難受:
“老大……”
“反之,如果在明天商隊抵達之前,你沒能將星梅找回來——
我就會割下你的舌頭,給你套上長枷。讓你跟著商隊,親自去我的僱主面前請罪。”
黑蛇終於收斂了懶散的神情,銳利的雙眼微眯,恍若一條巨蟒在緊盯他的獵物,
“算作你衝撞我手下,所應得的懲罰。”
豺狗感覺馬糞雖然沒吐乾淨,但是好受了不少。
直到此時此刻,唐奇也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黑蛇不太可能只是個尋常的兵痞:
“可以,但請您給予我調查中所需的幫助。”
“能找到失物,一切好說。”
對唐奇而言,這個結果也稱不上後悔。
他本來就想要幫助自己的小粉絲,再試著查清整件盜竊案的原委,以此充作日誌的內容。
這都需要黑蛇的支援,才能實行下去——
【記錄故事,獲得獎勵】。
這句話的意思是,分明是不打算讓唐奇記錄每天吃了什麼、唱了幾首歌的流水賬。
它需要故事,真實的、起承轉合的故事。
想要得到故事,獲得力量,難免要以身涉險。
自己能做的,只有儘可能將風險做到最低。
如果不願冒險,怎麼能稱得上冒險者?
“那就請帶我去現場看看吧,我想重新瞭解一下經過。”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