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成為彼此的唯一。
可神明啊,您是否能聽見我的哭泣?
去他媽的。
他為什麼會是我的兄弟?”
唐奇的歌聲輕柔,宛如與神明祈禱時的私語。
可梅拉德雙目圓睜,心中彷彿有滔天海浪,遲遲說不出話來。
那副又驚又喜的表情,像是信奉真理的信徒,被唾棄為異端,吊在了燒火架上。
當他以為自己掌握著唯一的真理,就要帶著信仰孤獨死去時,卻發現身旁忽然掛上了另一個異端。
直到這時,比起將死的痛苦,他更慶幸原來自己從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原來你也——”
“啊不,這首《懺悔》是我在泰倫帝國遊歷時,聽說了一位貴族老爺求而不得的愛,所有感而發的創作。”
唐奇搖了搖頭,連忙跟這首歌謠撇清關係。
他只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場,以博得梅拉德的好感即可。
萬不能更進一步,免得鉤子不保。
梅拉德肉眼可見的失望。
斷背在龍金城其實稱不上過於小眾的取向。
只是作為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他的父親,梅爾領主還需要自己為他誕下子嗣。
以至於梅拉德無法向父親訴說真正的訴求。
凱瑟琳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那個姑娘曾聽他醉酒之後,傾訴過苦惱。
在得知這家酒館的老闆娘,時不時還要因為父親的覬覦,而感到困擾時,梅拉德便提出了一筆交易——
他向父親提出求娶凱瑟琳,換取凱瑟琳生活上的安穩。
同時,凱瑟琳要在成年後嫁給自己,為他尋找真正的愛情作掩護。
如今距離成年不足一年時間,他這才向父親請求,用去往莊園度假為由,提醒凱瑟琳這筆交易。
否則也不會踏入這片愈發詭譎的晨暮森林。
而不論眼前這個詩人是有意為之,還是歪打正著。
他都不可避免的感到親切:
“你比我父親聘請的藝人,要優秀許多。
或許抵達龍金城之後,我可以給予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感謝您的仁慈。”
“胡斯,把他的包裹還給他,我可不想他就這麼餓死在半路上。”
挺拔的總管有些嫌棄的戴上絲綢手套,將唐奇的破舊包裹取下,扔到了他的腳邊,最後乾脆把手套也扔到了地上:
“一股窮酸的餿味。”
唐奇並不在意。
事實上他很清楚,人類與地精的區別,和貴族與平民的區別差異不大。
前者因種族而分化。
後者因地位而異化。
龍金城的貴族尚無實權,更多是一種身份象徵,這種態度還不夠明顯。
而到了泰倫帝國……
在貴族的眼裡,奴隸與家畜,都是他們等同的資源。
領民,只比它們高貴一些。
如今腳銬雖然還在,卻也算恢復了一定的自由。
同時,也算為自己在龍金城留下了一條退路。
“多虧了凱瑟琳的提醒。”
想到這裡,唐奇連忙將揹包掏空。
緊接著便發現,這揹包還承載著不屬於它的重量——
有一個像是不久前才縫紉的夾層裡,鼓起猶如短棍似的凸痕。
拆開臨時的縫線,卻發現夾層裡靜靜擱置著一柄,小臂長短的鐵製鑿子。
那是用於鑿開酒桶的工具。
安比在送來包裹前,特意留下了兩句話——
‘我們不能只看表象’。
‘梅拉德是她說的那位朋友’。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大抵會粗略的將它們看作一句連續的長語。
但唐奇明白,這都是他與凱瑟琳在不同時間裡,說出的兩句話。
如今,也代表了凱瑟琳準備的,力所能及的兩條退路——
前者,寓意著這柄夾層的鑿子,或許能在他迫不得已時,取得奇效。
後者,寓意著梅拉德的喜好。妥善運用,未必不算一個脫罪的辦法。
唐奇將鑿子藏回了包裡,不由自主嘟囔道:
“至少能防身用。
如果還有再見的機會,到時候再好好感謝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