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家族的傭人們都明白。
自己家的老爺,【梅爾·巴瑞】,並不是一個容易伺候的主人。
他肥胖、臃腫,卻總會將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
頭油一定要用最好的【斯丹康】,香水的氣味至少一個月內不允許重複,脖頸的領結從來整整齊齊,袖釦都要鑲嵌寶石與黃金……
“這些龍金城的貴族,腦袋就像是有洞的乳酪!”
每當他們費盡力氣,為老爺套上華麗到,能閃瞎所有人眼睛的臃腫外套時,總能聽到他這麼說,
“為什麼我各方面都做到了完美,卻還是會說我有一股‘農糞味’?”
他們其實很想抱怨一句:
“這種穿衣風格早在幾十年前,便成為了時代的眼淚。現在的貴族們更崇尚一種簡約美……”
好比那些貴族夫人們,總會穿著極致緊身的連衣裙,凸顯她們曼妙身材的同時,也不過分張揚——
款式簡約,但布料一定是最好的。
傭人們可不敢告訴老爺這個事實。
畢竟這位老爺很捨得花錢。
想多賺取些工資,不被掃地出門,還是要把他哄開心為好——
不過很明顯,從幾個月前開始,老爺似乎就沒那麼講究了。
如今的他,只會在每天被服侍起床後,單穿一件絲綢的長袍,然後站在碩大的陽臺上,靜靜遙望著山崖之上的【上城】時而嘆息:
“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呢。”
像是望著一位愛而不得的姑娘。
直到幾天前,少爺失蹤的訊息傳回了宅邸,老爺的嘆息終於變成了啜泣。
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而且,真的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該死的戒嚴令——為什麼要把城門封控。我該怎麼派人去尋找梅拉德!?
到底是誰造謠我的兒子已經死去,明明還沒能找到屍體!”
傭人們也很奇怪。
他們和外人討論這些事的時候,明明用的是‘失蹤’的字眼,怎麼傳著傳著,就變成‘死訊’的謠言了?
大概是因為,沒人覺得那座小鎮、那位少爺能從獸人的鐵蹄下活下來?
但不論如何,眼下都不是大罵領主政策的時刻。
因為——
“老爺,【獅心領主】在外等候。”
“該死,他怎麼又來了!”
這位公開領主顯然不是第一次拜訪巴瑞府邸。
但身份擺在眼前,哪怕再怎麼不忿,梅爾老爺也都踏著急促的步子,走到奢華的府邸迎接,擺上一副迎合的笑臉:
“哦,很榮幸與您再見,尊敬的領主大人。
不知您這次前來,是否為我帶來了我那位乖巧孩子的訊息?”
說實在的,他其實並不願意和這位領主走的太近。
對方寬闊、高聳的體型,總在臨近時讓他膽顫心驚——
那身隆重、隱含輝光的板甲,也遮蔽不住他茂密而旺盛的淺灰鬃毛。
他或許表現得足夠友善。
但鋒利的手爪、漆黑的瞳孔,一切外在都畢露著他兇殘的本性。
獅心領主,萊昂。
一頭真正的雄獅。
其實梅爾一直不明白。
縱使龍金城是個包容、開放的城市,在這裡幾乎能見到所有人們熟知的異種族……
但是讓一頭獅子坐上公開領主的位置,是否有待考慮?
更別說,他是一位人盡皆知的【破誓者】——
沒人知道這位領主過去經歷了什麼。
但他們都曾猜測,這位曾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君王的聖武士,最終被黑暗與野心侵蝕了心智、放棄了誓言,將手中的利劍洞穿了君主的心臟。
當然,這只是傳說。
聖武士不常見,破誓者更是絕無僅有,難免會好奇他背後的故事。
可惜別說是梅爾,就連梅爾的父親都無法確認真相。
畢竟這位‘龍金城的雄獅’,任職的時間可比他們祖孫三輩還要久遠。
萊昂的聲音沉穩,甚至稱得上溫和:
“很抱歉,梅爾爵士。梅拉德少爺迄今還下落不明。”
“那您蒞臨的原因是?”
“還是相同的原因,爵士。”
“該死,又是為了那片土地!”
這顯然不是萊昂第一次找上門。
他只覺得覺得這頭獅子、乃至於他背後的議會,哪裡還有一丁點作為領導者的體面?
這分明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強盜!
他就是渴望這份話語權,才妄圖得到一個假面領主的席位,不再讓自己的產業受到龍金城桎梏——
“不,這件事沒得商量,領主大人!
那是我們【巴瑞】家族祖祖輩輩的故鄉,從我爺爺的爺爺開始,我們便合法擁有那片領地的私有權!
您不能看我為此賺取了多少財產,便覬覦我的家鄉,妄圖奪走我的產業!”
“請您不要誤會——
【土地公有制】並非出自我一個人的獨斷,而是整個議會共同推舉的制度。
這有利於整個龍金城的團結,也絕不只針對您一個人。
想必您很早便聽說過龍金城的土地回收政策,這也讓您在舞會上宴請的許多‘朋友’,透過販賣土地獲取了富裕的生活。”
梅爾急躁的語氣,倒是襯得他面前這頭獅子風度非凡。
聖武士的魅力一向不俗。
這讓他覺得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如果再氣急敗壞下去,反倒要顯得自己可笑:
“好吧,我的確聽他們提起過。”
“所以,我這次前來只是想要提醒您——
獸人並非是擅於耕作的種族。
如果它們將您的農田、果園毀壞殆盡,致使土壤的養分流失……
屆時,議會未必會願意,再給予您一個滿意的價格。”
萊昂仍然微笑著,這讓他看起來逐漸像是一隻溫順的貓。
他甚至聳了聳肩,有些無奈道:
“很抱歉讓您一直看到我的面孔。但請您相信,這絕非為了我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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