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抓誰?他衛尉寺有執法權嗎?來我大理寺抓人?”
面對彭非一連串問題,官員只得道:“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只知道,何書墨說咱們寺裡的主簿常大人強娶民女,害人性命。現在已經強行把常大人抓走了!”
“他有證據?還是寺中可有接到類似的報案?”
“沒有,什麼都沒有!何大人單憑一張嘴,就強行把常大人抓走了!”
彭非怒拍案桌:“荒謬!簡直是荒謬!衛尉寺來我大理寺抓人,這不是把我彭非的臉摔了個稀巴爛嗎?”
“彭大人,您息怒,您看現在怎麼辦?大理寺上下就等著您發話了!”
彭非冷靜下來。
如今魏黨還在,何書墨畢竟是娘娘的手下,今日他莽撞行事,雖然影響的確惡劣,但也不能排除其中可能是有什麼誤會。
“此事不宜聲張,本官親自去與何少卿理論。”
“是。”
彭非走了兩步,忽然察覺到些許不對。
何書墨不是尋常人,他是鑑查院出身,鑑查院的人平日沒少與大理寺打交道。何書墨不可能不知道空口斷案的後果,可即便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闖入大理寺?
就算他想不靠證據強硬抓人,也沒必要選常鵬飛在衙門的時間點,他完全可以等到散衙之後……
“回來!”彭非叫住手下官員。
“大人?”
“本官改主意了,此事不必彈壓,什麼都別做。讓大夥盡情討論,罵何書墨一個狗血噴頭。”
“嗯?”
……
與此同時。
丞相府中。
陶止鶴抓了把粟米,在相府花園中悠閒喂鳥。他身上似乎有什麼親和鳥雀之物,總之尋常避人的鳥雀,眼下完全不怕他,甚至有些膽子大的,還會落在他肩膀之上。
嘩啦啦。
眾鳥起飛。
陶止鶴扭頭一瞧,花園中多出一個人。
魏淳微笑走來,客氣拱手:
“打攪老院長興致了,抱歉。”
“丞相太客氣了。看您這面貌,今日心情不錯?”
“確有一件喜事。老院長可還記得一個名叫‘常鵬飛’的六品主簿?”
若沒有何書墨的提醒,陶止鶴其實是不記得的。
到了他這個層次,有個名字的鳥,都比沒有名字的人重要。畢竟鳥不好找,而人到處都是。
“有些印象,此人是在大理寺吧?自從娘娘當政以後,常主簿似乎許久未動彈了。”
“今日他來聯絡本相了。說是仰慕老院長神采,想效仿老院長,棄暗投明。”
陶止鶴拱手笑道:“的確是喜事一樁,老夫這便先恭喜丞相了。”
魏淳擺了擺手,道:“老院長這不也是太客氣了?常主簿不過是個六品官,能力有限,接觸到的事情也不多。可如果本相以他作為樣板,在貴妃黨中打造一場爭先恐後的棄暗投明之勢,以此動搖妖妃根基,這才是他的價值。而這一切,全要仰賴老院長的號召力啊。”
“老夫既投丞相名下,些許名頭,丞相儘管取用。”
“共同對抗妖妃,沒有什麼名下不名下的。”
魏淳繼續與陶止鶴攀談了一會兒,意思是讓陶院長有空便在京城內多多走動,看看能否發掘到更有價值的貴妃黨官員。
陶止鶴欣然應下,表示盡力配合。
魏淳告辭陶止鶴,走出花園,便見府上管家神色焦急,等著花園之外。
“有事?”
“老爺,大理寺那邊出事了。”
魏淳神色鎮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何事?彭非抓住誰的把柄了?”
“不是彭非,是何書墨!”
“何書墨?他不是在衛尉寺嗎?”
“是。半個時辰之前,何書墨率衛尉寺眾人,強闖大理寺,把大理寺主簿常鵬飛給抓走了。”
魏淳聽到這話,腳步驟然一頓。
常鵬飛上午才來過相府,與他商量了棄暗投明的時機與設計,怎麼轉眼就被何書墨給抓了?
“何書墨用什麼理由抓人的?”
“據咱們在大理寺的眼線所說,是‘強娶民女’,但空口無憑,是硬抓走的。”
“哼!”
魏淳神色不善,道:“這個理由多半是他臨時杜撰的,說白就是要抓常主簿,警告本相不要去打別的楚帝舊臣的主意,打一個他何書墨抓一個!”
“哎呀,老爺,那咱們怎麼辦啊?”
“何書墨的角色,並不重要。有妖妃保著,他有恃無恐。本相倒是奇怪,何書墨的反應未免太快了。從上午到現在,短短兩三個時辰,他竟能精準知道常鵬飛已然準備投靠本相。”
“老爺的意思是?”
“相府之中,興許有吃裡扒外的貨色。”
“這……”
相府管家支支吾吾,不敢言語。
魏淳腳步不停,沒有怪罪老管家的意思,喃喃道:“妖妃的情報網確實不凡,一日不除,終是心腹大患啊。老譚?”
管家忙道:“老僕在。”
“以本相的名義,請花將軍散衙後,來府上賞月。”
“是。”
……
晚上,何書墨又把薇姐搖了過來。
“靠你了,古天師!”
何書墨表情誠懇。
古薇薇嘆了口氣,道:“想想一會兒吃什麼?昨天的鹿腿有點膩了。”
“沒問題。”
何書墨拍著胸脯道:“咱們今晚吃齊地菜,以鮮為主,絕對不膩!”
“那走吧。別囉嗦了。”
“好嘞。”
何書墨自然上前,伸出大手,如昨天那般用手指穿過小手的指縫,直到兩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我抓好了薇姐。”
“嗯。”
古薇薇話音未落,兩人斗轉星移,恍惚之中,已然來到了陶止鶴的屋中。
幾乎在兩人出現的一瞬間,陶止鶴便敏銳察覺到了。
“完全憑空出現,堪稱神乎其技。”
第二次瞧見古薇薇,陶止鶴不吝誇獎。
何書墨道:“老院長,您別貧嘴了,今日常鵬飛的事情,鬧得京城官場沸沸揚揚。我好不容易整這一出大戲,你別告訴我魏淳什麼反應都沒有。”
陶止鶴哈哈一笑,道:“還是你瞭解咱們丞相。”
他說笑之後,面露嚴肅:“老夫其實剛從魏相書房回來,魏淳懷疑,常主簿出事,是他身邊出現了細作,洩露了常主簿的行蹤。他的意思,是準備再用一次福光寺。用貴妃黨內鬼的動靜,逼娘娘的情報心腹再次出手。”
何書墨並不意外,點頭問道:“具體的計劃佈置呢?”
陶止鶴道:“魏淳沒說。貴妃黨內鬼的身份極其神秘,魏淳對此掩口不提。老夫旁敲側擊問了一下,但魏淳毫無鬆口的意思。他只是讓我和花子牧故技重施,再次埋伏,其餘事情並無交代。”
何書墨聽罷,皺眉道:“魏淳還要拿福光寺做文章……這次仍然是吏部尚書鄒天榮嗎?”
“老夫不知。”
何書墨摸著下巴,走了一會兒。
“上次你配的毒藥,娘娘心腹中過一次,這次必然心存警惕。而沒有毒藥削弱娘娘心腹的輕功,你和花子牧準備怎麼捉人?”
“削弱娘娘心腹的事情,魏淳親自負責。以老夫這幾天對魏淳的瞭解,咱們這位丞相對江湖的把控力不強,但與皇宮太醫院的關係不錯。可能此次,是由太醫親自操刀,配置毒藥,限制娘娘的心腹?”
“太醫院?”
何書墨一時想不通魏淳的打算,但沒關係,他把該問的都問了,等會找個時間進宮,找淑寶商量商量。
對付魏淳這隻千年老狐狸,不找淑寶商量對策,實在是有些託大。
離開相府,何書墨遵守約定,給薇姐找了一家專門做齊地菜餚的館子。
“蔥燒海參,糟溜魚片,四喜丸子,油燜大蝦……”
何書墨點了十來個菜,然後道:“米飯就不用了。咱們這桌多吃菜就得了。”
“好勒,您稍等,我讓下面的小夥,給您送壺解渴的好茶。”店小二滿臉笑容,退出房間。
“吃不了。”古薇薇直白道。
“我吃得多,放心吧。”
古薇薇於是不多說什麼,眼睛看向窗外,安靜等著吃飯。
古薇薇看窗外,何書墨看美少女。
終於,古小天師頂不住了,開口打破安靜的氛圍:“我師父的大秦第四部呢?”
“寫好了。”
“等會拿給我。”
“行。”
“不是白送吧?”
“不是。”何書墨想了想,道:“幫我問一下老天師,就問他,有什麼法子,能在不依靠丹藥的情況下,可以讓人修煉得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