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書墨率眾硬闖大理寺的事情,在京城官場鬧得沸沸揚揚。
這事之所以傳播得又快又廣,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高品級的官員大多比較體面。像何書墨這種少卿出馬,闖門搶人的情況,不說亙古未有,也是百年難見。
第二個原因是魏黨在背後推波助瀾。
何書墨這事,本質上是貴妃黨內部矛盾。衛尉寺和大理寺打起來了,魏黨自然樂見其成,巴不得妖妃手下內鬥不止,他們漁翁得利。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次日一早,彈劾何書墨的,質疑衛尉寺執法權的,還有要求疑罪從無,讓何書墨放人的摺子,如雪花般飛向貴妃娘娘的案邊。
不過這一次,清冷孤傲的貴妃娘娘卻沒有眉頭微蹙,而是眉眼淺笑,心情不錯。
“讓何書墨別犯錯誤,想來是太為難他了。但是讓他出門惹事,發揮本性,倒是給本宮弄得有聲有色,熱鬧非凡。”
寒酥在一旁高興道:“是啊娘娘,何書墨雖有才能,但也得娘娘知人善任才能發揮他全部的潛力。”
“你現在怎麼有些像何書墨了,沒事便想著恭維本宮。”貴妃娘娘抬起鳳眸,看向她的小丫鬟。
寒酥內心惶恐。
她之所以有些像何書墨了,主要還是因為她現在“有所求”,不再是以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丫鬟了。
她想讓小姐快點喜歡何書墨,這樣她就能光明正大和何書墨走在一起。
因此有些行為顯得刻意,就像剛才那樣,被小姐看出了端倪。
不過寒酥也有她應付小姐的法子,只見她四處瞧了瞧,屈膝蹲下身子,抱著她家小姐的胳膊,撒嬌道:“小姐,奴婢想吃御膳房的蜂蜜糖心糕了。”
厲元淑聽罷,面露一絲無奈,道:“就為了這個?”
“嘴饞了嘛。大理國上貢的百香蜜相當珍貴,靜心解毒,精純真氣,娘娘都捨不得吃,奴婢怎麼捨得?”
“本宮不愛吃。而且那些功效,對本宮又無作用,哪有什麼捨不得的。你去告訴御膳房,說本宮要吃糕點,讓他們做一批出來。滿意了吧?”
“謝謝小姐!小姐真好!最喜歡小姐了!”
寒酥高興地靠在小姐的肩膀上,顯得無比親暱。
厲元淑從酥寶身上收回目光,道:“吃了本宮的東西,就要給本宮努力做事。你卡在五品已經許久了吧?這兩個月內,本宮要你晉升四品。如果做不到,就把御膳房的糕點吐出來還給本宮。”
“啊?”
一聽要修煉,寒酥的肩膀頓時耷拉下來。
厲元淑再道:“現在朝廷到處都在談論何書墨的事情,本宮也該有所表示,你去把何書墨給本宮叫過來。”
一聽到何書墨要來,寒酥鬱悶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是!奴婢馬上去做。”
……
不多時,皇宮大道上。
寒酥和何書墨並肩而行。
何書墨面露感慨,道:“姐姐,我有點不想當這個衛尉寺少卿了。”
“怎麼了?你現在已經是四品京官了,再往前一步,就能正式踏入貴妃娘娘的核心圈層。這是外人求而不得的機遇,你怎麼還不想要了?”
“事業上的事情,我沒話說,主要是感情上有點問題。你說我們現在光明正大走在大道上,還怎麼去找之前走小門時,那種緊張刺激的見面感覺啊。”
寒酥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被何書墨摟著,抱著,坐在他腿上,用了各種姿勢……頓時小臉微紅,瞪了一眼身邊的男子。
“你是懷念走小門嗎?感覺你是在懷念幹壞事的時候。”
“都挺懷念的。這幾次進宮,都是走的大道,時不時便有太監和宮女,還有禁軍路過,搞得眾目睽睽,姐姐已經許久沒和我親親抱抱了。”
寒酥紅著小臉,道:“你抓緊拿下玉蟬,她大多在京城走動,有空,你親她去!”
何書墨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他確實親了蟬寶,還不止一次。
要不是蟬寶求他不讓說,他是真想把蟬寶的事情告訴酥寶。
酥寶的態度很明顯還是對蟬寶頗有微詞,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她們姐妹和好如初。
“你怎麼不說話了?又在想什麼壞事?”寒酥奇怪地問。
何書墨岔開話題,道:“姐姐對太醫院熟悉嗎?”
寒酥沒想太多。畢竟玉蟬這個姐妹,她很瞭解,平常傲氣得很,沒那麼容易被何書墨拿下。
她接著太醫院的話題,道:“不太熟,不過聽說太醫院的太醫,多半是白醫道脈的修行者。只是白醫道脈常年在民間傳承,戰亂、瘟疫、內鬥,導致他們的傳承殘破不齊,因而名聲不顯,也沒有什麼太出色的領頭者。”
何書墨點頭:“看來道脈傳承的完整性十分重要。”
“這是自然。要說道脈的儲存和發展,五姓無疑是做得最好的。咱們厲家的霸王道脈,從先祖手裡傳承下來,代代改進,感悟成箱,小姐天縱之才,集歷代大成之法。她手上的霸王道脈,比最初的版本厲害了不知多少!”
提起道脈,酥寶也是好好的驕傲了一下。
天下的道脈不算少,但是成體系的道脈傳承,卻屈指可數。像她家小姐這樣推陳出新的集大成者,更是世所罕見,萬里無一。
說笑間,何書墨來到了玉霄宮中。
“臣何書墨,拜見貴妃娘娘!”
何書墨仗著娘娘對他的寵愛,便連行禮都只是稍微擺擺動作,差不多就行了。
貴妃娘娘起初還會試圖糾正一下某人,但某人每次都是這樣,懶得行禮拜見,久而久之,她也嫌煩,不想說了。
只要何書墨忠心還在,客套的行為隨便一點就隨便一點吧。
“昨天你在大理寺鬧了一下,今天早晨,這些摺子,全是向本宮彈劾你的。”娘娘玉手拍了拍堆成小山的摺子,對某人道。
何書墨拱手道:“娘娘儘管推行計劃,所有罵名,臣肩上擔著。”
貴妃娘娘似笑非笑,道:“這麼說,本宮還得謝謝你了?”
“不敢,娘娘折煞臣了,為娘娘分憂,本就是臣的分內之事,更是臣的無上榮幸!臣……”
何書墨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正要表演忠心,歌頌娘娘功德,結果卻被娘娘直接打斷。
“好了。本宮罰你一年俸祿,等會你派人把常鵬飛轉送鑑查院,讓你的老部下接手,隨便查出點什麼,丟進牢裡關著。你要是想,再去找彭非做個戲,道個歉。不想就算了,他應該能猜出一二。”
貴妃娘娘金口玉言,一錘定音。
何書墨雖然又被罰了俸祿,但這種不痛不癢的小懲罰,其實是一種明晃晃的包庇。
相當於貴妃娘娘擺明了告訴外界,何書墨即便越權執法,衝撞衙門,最多也就是自罰三杯,但諸位萬一犯錯,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娘娘擺出這種動作,便是為了幫助衛尉寺不斷侵佔三司和京城守備的權力,不需要魏黨贊同“恢復御刀衛”,從而潛移默化形成事實上的“大楚錦衣衛”。
“臣認罪領罰!”
何書墨朗聲道。
“嗯,陶止鶴那邊的訊息呢?”
“臣這次進宮,主要就是想找娘娘商量一下魏淳那邊的情況。據陶止鶴所說,魏淳準備再用一次您手下的內鬼,把玉蟬姐姐吸引出來……”
何書墨簡要說完之後,道:“臣拿不定主意,請娘娘親自定奪。”
貴妃娘娘聽完某人的話,安靜思忖,漂亮的鳳眸一眨不眨,猶如一座美人玉像。
不多時,“玉像”復活。
娘娘眨了下鳳眸,看向何書墨,道:“魏淳用計,我們接招。”
何書墨拱手,關心道:“娘娘,別的事情我不擔心,我就是怕玉蟬姐姐再赴福光寺,面對全力以赴的陶止鶴和花子牧,再加上可能是太醫院出品的毒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得不償失啊。”
“不會有什麼三長兩短。”貴妃娘娘雲淡風輕地說。
何書墨反而有些著急了,玉蟬是淑寶的丫鬟,但也是他的蟬寶。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麼捨得看著蟬寶再入險境?獨自對付魏黨眾人?
“娘娘,玉蟬姐姐畢竟只是四品,魏黨那邊明面上就有至少兩位三品,萬一再有其他高手埋伏暗處……”
娘娘淡然道:“上次你邀本宮淮湖泛舟,本宮說沒空,這次補上。”
何書墨眼睛一亮,喜道:“娘娘準備親自出手?那的確是萬無一失了!”
“你當本宮不在乎玉蟬嗎?若不親臨,本宮哪有把握保證玉蟬安全無虞?”
“是,還是娘娘考慮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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