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已經不在書院之中,但在書院中保持的習慣,仍然長久體現在他的身上。
砰!砰!
兩道落地之聲,在小樓門前響起。
幾息之後,陶止鶴和花子牧二人推門而入。
“丞相!那冰海餘黨身受重傷,往皇宮方向跑了。我們二人害怕驚動貴妃娘娘,所以不敢深追。”
“又跑了?”
魏淳眉頭深皺。
他這次不單準備的新的毒藥,甚至還請動了福光寺的高僧。再加上陶止鶴和花子牧兩位吃過一次虧的三品武者,這都讓那個女反賊跑了?
花子牧解釋道:“丞相,我和陶前輩,還有慧武師父,三人一同出手,原本已經控制住那個女冰海餘黨了。但是兩位貴女從半路殺出來,驚擾了一下慧武師父。導致女冰海餘黨瞬間脫身。”
陶止鶴接著道:“之後我和花將軍一路追擊,但那女賊尤其狡猾,哪怕我二人已經下了死手,可還是沒能將其留下。”
魏淳皺眉問道:“她全身而退了?”
“這倒沒有,末將親眼看見,陶前輩將此人打至吐血,想來就算不致命,也一定身受重創。”
陶止鶴及時跟上暗示道:“丞相,老夫以為,這個女賊定然是躲到皇宮,找貴妃娘娘治病療傷了。她既然是娘娘心腹,娘娘便不可能棄她不管。何況此人潛力不小,忠心耿耿,沒道理放棄她的。”
“妖妃不是隻學了霸王道脈嗎?她還會治病?”花子牧問。
“妖妃不會,但是宮裡的太醫會。”魏淳放下手中的書籍,站起來道:“我這次所用的藥粉,便是請宮中太醫所配。自古醫毒不分家,毒可救人,醫可害人。”
“丞相的意思是,請太醫幫忙……”
魏淳沒有著急回答,而是走了兩步,來到窗邊,眺望茫茫一片的淮湖。
“太醫中,有幾位是我熟識的老友,但事發之前,我沒有說清藥粉的用處。若是妖妃此番請太醫解毒,他們大概就會明白,他們所配的藥粉被用在何處。”
陶止鶴試探道:“丞相的意思是,擔心太醫顧忌貴妃娘娘,不敢你的忙?”
“這個倒不擔心。因為太醫已經得罪了娘娘,我若將這訊息抖露出去,他們必死無疑。他們若想活命,大抵只能陪我們一條道走到黑了。我是擔心,妖妃萬一封鎖皇宮,阻止太醫進出皇城。我們要如何把取冰海餘黨性命的事情,告知他們。”
“這……的確是個很棘手的問題。”
花子擔憂道。
陶止鶴不忘初心,試圖暗示:“丞相可以派可靠之人,打著其他事情的名義,進宮傳話。”
花子牧反駁道:“妖妃既然已經封鎖了皇宮,又豈會放丞相的人進宮接觸太醫?”
魏淳漠然無言。不發表意見。
陶止鶴點到為止。他相信以魏淳的水平,肯定能想到動用內鬼進宮傳話這一層。畢竟貴妃娘娘可以阻止魏黨官員進宮,但她不能阻止貴妃黨官員進宮。
如果娘娘硬要阻止所有人進宮,外界流言蜚語便太大了,有點欲蓋彌彰,掩耳盜鈴的味道,很容易損傷娘娘的威信。
現在,便只等魏相下定決心,決定動不動用潛藏在貴妃黨中的內鬼了。
……
皇宮養心殿。
養心殿是娘娘理政的地方,也是娘娘大部分時間所身處的地方。
此時的養心殿中,並沒有貴妃娘娘的身影,只有寒酥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廳中。
寒酥小手托腮,百無聊賴。
那些書案上拜訪的摺子,別說她了,便是娘娘也不想看。
皇宮中的閒書,她更是早就看完了,此時娘娘不在,她什麼事都沒有,不由得想起何書墨來。
“也不知道何書墨和小姐在外面怎麼樣了。玉蟬應該沒事吧,畢竟有小姐看著,想來出不了大事。”
寒酥說著說著,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與此同時,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衣衫染血的女郎,步履踉蹌地走來。
“玉蟬!”
寒酥嚇了一大跳。
她急忙從座位上起來,用輕功一躍數十步,來到玉蟬身邊。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出這麼多血?真氣好弱,受傷了?我幫你傳太醫!”
“等等,”玉蟬聲音不大,道:“我沒大事,別傳太醫,等小姐回來。”
“你都這樣了還沒事!?你先坐著,我去小姐房間拿幾顆丹藥給你!”
寒酥說完,扶著蟬寶坐下,扭頭就跑。
玉蟬瞧著風風火火跑出去的寒酥,無奈一笑。
她們雖然平時打打鬧鬧的,但終究還是從小睡一張床,相依為命的好姐妹。關鍵時候還是很可靠的。
玉蟬想著想著,忽然沒由來地想到,她和寒酥小時候睡一張床,長大以後可能還要因為某人,繼續睡一張床……
那個情景……
想到此處,玉蟬原本蒼白的小臉,霎時紅潤了幾分。
都怪某人,抓住機便會想盡辦法欺負她,弄得她“情難自抑”“身不由己”,以至於一不留神就會想到那種事情。
她原來不是這樣的。
現在變成這樣,怎麼想都是何書墨的錯!
……
皇宮小門前,何書墨的雙駕馬車緩緩停下。
衛尉寺何少卿一躍而下,提起腳踏,小步快跑,將它放在馬車邊上。
放好腳踏之後,何書墨又從後面跳上車駕,伸手掀起馬車的門簾,對裡面那位貌若仙神的女郎道:“娘娘,到皇宮了,請您下車。”
貴妃娘娘見何書墨做完準備,這才施然起身,蓮步款款走出車廂。
何書墨見娘娘出了車廂,便跳下車,伸出手臂給娘娘扶著,讓她一步一步穩穩當當走下馬車。
“娘娘,您請。”
何書墨一路領著娘娘走到小門之前,甚至連小門都是何書墨親手開啟的,只為不髒娘娘的玉手。
臨進皇宮前,娘娘囑咐道:“去找林霜,讓她這幾天接替玉蟬,替本宮盯著項文殊、章荀、鄒天榮、曹子敬、向餘北。有任何異動,先記錄下來,不要打草驚蛇。”
“臣明白。”
“嗯。”
很快,何書墨故地重遊,來到了鑑查院院長小樓。
鑑查院的吏員自然認得何書墨這位鼎鼎有名的御廷司司正,因此哪怕他身穿衛尉寺的制服,依然很識相地放他進去,未敢任何阻攔。
“霜姐?”
林霜盤坐練功,聽到何書墨來了,才緩緩睜開雙眸。
“何書墨?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衛尉寺出事了?”
“衛尉寺沒出事,但是玉蟬姐姐出事了。”
“什麼?”
在林霜的印象中,玉蟬上次中毒明明沒過多久,怎麼會又出事了?
“霜姐別急,先聽我解釋。”
何書墨三言兩語,交代了目前的情況,並道:“娘娘希望姐姐這幾天代替玉蟬姐姐,關注一下項文殊、章荀、鄒天榮、曹子敬、向餘北。有異動只管記錄,不要出手。”
林霜品味了一下娘娘的話,道:“這幾人看著不多,實際上近乎是娘娘手下一半的高官了。萬一真查出點什麼,恐怕……”
“姐姐放心吧,娘娘應該自有分寸。”
“好。”
林霜見狀不說什麼。她答應之後,順勢站起身來:“此事涉及重臣,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還是我親自去盯著好了。”
“霜姐。”
何書墨見林霜要走,順勢牽住她的小手。
這位英姿颯爽的鑑查院院長,嬌軀陡然一僵,美眸略帶複雜地看著某人。
何書墨道:“姐姐一定要小心魏黨聲東擊西,看上針對玉蟬,實則針對姐姐。玉蟬需要休養,姐姐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林霜看著何書墨的雙眼,認真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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