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內的白無相伸手一揮,手中被妖力侵染過後的那根翎羽飛出洞外,斜斜的插在了臥於槐樹林中央的骨虎額頭上,與四面八方的陰氣牽連一起化為陣勢。
往後白骨洞就由這座陰陣守護,即便自己不在洞內,靈智不夠高深的妖物和沒有降妖手段的凡人也闖不入洞中。
處理完所得之物後,白無相取出了他自脫困當日從小曲村祠堂的地井中得到的白骨。
這副只有九塊骸骨的屍骨正是他這張人皮生前同父異母的兄弟骸骨。
白無相思量片刻,便把這骸骨沉入了座下的寒潭之中,骸骨緩緩墜入陰冷的水潭底部,蕩起塵土驚走了幾隻游魚。
這具沒有頭顱的屍骨被他放置在潭水中接受陰氣浸染,時日長久說不定還能得到一具寶軀,亦或是煉為器物也未嘗不可。
白無相盤坐石上,四周稀薄的地陰之氣緩緩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入其體內。
而在整座不算大的骷髏山地下,也有越來越多的陰氣匯聚在骷髏山中,這座百丈高的山體上,僅有的一些野草灌叢也都浮現出一抹枯黃之色。許多藏匿在山石裡的蟲蛇鼠狐也都察覺到了隱約的不適感。
這是白無相在雲澤山安家的第十日,黑石寨裡舉行了祭祀。
神廟前寨民們恭敬的祭拜著他們心中的神明,來自烏龍寨的俘虜被捆在了新修建的圓形祭壇上,他無力的垂著腦袋,看著身旁載歌載舞的眾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
在他們烏龍寨裡,寨民們的關係不可能這般友好,若非巫婆婆定下的眾多規矩約束著寨民,刀劍相向也不奇怪。
祭壇上,遊均子虔誠的高聲祈禱:“至上至善無相之神,我黑石寨民世世代代願為供奉您的子民,祈求無相之神庇護我黑石寨民長安久樂,四時順遂,五穀豐登……
今我等獻祭敵者於您,將其性命魂魄盡數供奉於您拜請無相之神享用!”
話音落下,一陣山風微起,老柳樹上掛著的顆顆銅鈴紛紛響起,寨民們都心中驚喜不已,望著神廟中的神像,期待神靈能夠顯身。
但柳上的銅鈴只是晃動了幾息時間便沉寂下去了,遊均子看到這一幕卻也鬆了口氣,起身對眾人道:“無相大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心意,只不過大人他白日裡不喜走動,等到夜半子時才會出現。
我們都回去吧,前段時間大家也都累的夠嗆,這次進山得來的獵物不少,我們寨裡開大灶讓大傢伙都飽餐一頓!”
“好!我們都聽二當家的!”
“俺已經快倆月沒吃過肉了,都忘記肉味是啥味了。”
“可算是能吃頓好的了!”
寨民們個個喜不自勝的議論著,既有上次寨民進山死裡逃生的慶幸,也有能吃到肉的激動歡喜。
祭壇上的阿六睜開眼睛,看著離去的寨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心中詫異,他們寨子裡三五日便能吃上一頓肉,吃個肉值得這般高興嗎?
山邊的日頭逐漸落下,被束縛著的阿六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這日子越來越熱了,不過只怕自己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他聽著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想著自己如若也是這黑石寨的寨民就好了,即便吃的艱苦一些,但總是比他們烏龍寨活著安心些,不用擔心哪日犯了錯要被當作人羊。
寨子裡,眾人推杯換盞,無論男女老少都圍在一張張石桌旁,有的直接席地而坐,有的搬著石塊坐起來,個個狼吞虎嚥的吃著桌上肉食,一些兔肉、蛇肉,還有些穀子山薯之類的飯食。
遊均子和趙冷香坐在眾人最前頭一桌,但桌上的飯菜與其他桌並無不同,還有勉強能坐起來的李義光。
看著眾人歡樂的場面,李義光不由咧嘴笑出了聲,活動著還未痊癒的胳膊笑著道:“看到大家這般高興,也不枉我們冒險走這一遭了!”
“呵呵,這樣冒險的事情,下次大哥你還是不要去做了。”遊均子搖頭笑道:“畢竟咱們這幫人可離不開你這個大當家的。”
“就是,去之前我都說了那獵場危險不少,大哥你個莽勁非要衝進去,你這一身傷就算好了只怕也好落下病根兒了。”趙冷香還在抱怨著。
“不去也沒辦法。”李義光笑著搖頭:“前段時間為了建神廟,大傢伙都累得不輕。寨裡存的吃食都空了,不趁著夏天這當口捉些肉食,只怕連夏糧都撐不過去了。
只是……可憐三毛子這一家了。往後要叮囑寨子裡好生照顧著他家裡人。”
“這個大哥你放心,我自會記在心上的。”遊均子笑著接話道:“只是,我前段時間和大哥說的事,只怕大哥你就不能參與了。還是呆在寨子裡安心養傷吧。”
“不行,這樣的事我怎能不去?你說寨子裡除了我和三妹,還有幾個身手好的?”李義光搖頭道:“我這傷有你的妙手回春,已經能行能走的了,到時候不動手就看著給大傢伙壓場子!”
“大哥你嘴上說著不動手,只怕到時候一動起手來,就顧不上了。”趙冷香阻攔道:“你還是呆在寨子裡吧,我的武藝雖然勇猛比不上大哥你,但真打鬥起來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
好歹當年我也是上過武林榜上的高手,還有寨子裡那麼多兄弟在,再加上有無相大人庇護,大哥你就放心吧。”
“三妹此言有理,你就聽三妹的話便是了,大哥,等你養好了傷,再想動手我們都不攔你。傷筋動骨一百日,你這傷不養個兩月,是不能和人動手的!”
“也罷,我就聽你們的便是了。”李義光嘆氣道:“聽說這次來的可是個大商隊?”
“沒錯,是從雲州來的聽雨閣王家的商隊。就在這三五日的功夫。到時候三妹你說話客氣些,多求些糧米麵鹽,再給他們指條路,說不定便不用動手了!”
趙冷香笑著回話:“我知道道上的規矩,不會傷人性命的。只是這聽雨閣勢力不小,我只怕對方有大高手在,若失手了怎麼辦?畢竟現在山下不大太平,人家多半有護隊的江湖老手在。”
“此言也不無道理。”遊均子點頭沉思,見李義光張嘴想要說話便打斷道:“到時候你帶上這信物,有此物在即便對方萬一真有高手,也不會為難我們的。”
說罷,他遞出一枚粗布包裹著的令牌交給了趙冷香,李義光面色一變,“二弟,你這是……難道不怕暴露我們的身份嗎?”
“我們都已經在此地快九年了,毅王失勢,命都沒了。朝廷動盪,派系紛爭不斷,貪官汙吏眾多,各州擁兵自重,災禍連年,我們南昭已經沒有餘力再動雲澤山了。”
遊均子嘆了聲氣,望向歡聲笑語不斷的眾人緩緩道:“我現在只求能照顧好這些當年將軍們託付的後代,能延續下去在這雲澤山裡落地紮根便好了。”
“也罷,這事還是你自己做決定。我們也都不好插嘴。”李義光同趙冷香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不再勸阻了。
……
天邊的日沉入崇山峻嶺間,深夜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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