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草木嫩綠,空氣清新。
江寧郊外的林間小道上,羅安與劉煜策馬而行,朝著仁德醫館的方向趕去。
馬背上的劉煜微微側身,看向並騎的羅安,問道:
羅安,那嫁衣骷髏為何專挑仁德醫館的醫師下手?是它單單看不慣這醫館,還是……看不慣你們這群行醫的?”
與江寧縣衙核對後得知,類似案件竟已發生五起。然而死者家屬最終不了了之,縣衙又查無頭緒,正打算上報武安巡撫,以連環殺人案結案。
若非昨夜折損了一名鎮妖師,此案恐怕還要被耽擱更久,釀成更多慘劇。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昨夜那位鎮妖師,其餘死者清一色是仁德醫館的醫師。
而且,無一例外,左手皆遭啃食。
“眼下還不好斷言,先去現場看看再說。”
羅安心念電轉,若記憶無誤,昨夜嫁衣骷髏的原本目標,仍是仁德醫館的醫師。只是張安及時察覺妖物作祟,出手相救,才代其受死,枉送了性命。
如此看來,那邪祟對仁德醫館的醫師,怕是懷有某種執念。
可身為一名巫醫,此刻貿然出現在仁德醫館,難保不會被那兇戾之物無端波及。
他本意是不願涉險的,奈何頂頭上司私下裡一番威逼利誘,終究是推脫不得。
橫豎有劉煜在旁充作護衛,想來應無大礙……這傢伙心思雖不彎繞,一身硬功夫卻是實打實的悍勇,況且周遭還有巡值的同僚策應。
從嫁衣骷髏的行事規則推斷,其神智應當清明,目標明確鎖定仁德醫館的醫師,卻從未在醫館內現身作案。
否則,如此大的動靜,想遮掩也絕無可能。這無疑大大增加了鎮妖司偵辦的難度。
也正因如此,加之早先集議時手下武夫們的表現,陳見波對他們的判斷力已憂心忡忡。這趟仁德醫館的差事,他縱有萬般不願,也不得不親自前來坐鎮。
“兩位大人可算到了!在下恭候多時!”
一踏入仁德醫館周遭地界,便見前方烏泱泱聚著二三十號人。
人群之中,羅安一眼便認出了昨夜被張安捨命救下的那位醫師。
只見他臉色灰敗,印堂晦暗,正是衝撞過邪祟的明證。此刻更是眼神渙散,面如土色,驚懼之情溢於言表,活脫脫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為首的是名中年男人,正是仁德醫館的醫師,名叫李凌楓。
李凌峰在江寧府稱得上聲名赫赫,其盛譽不僅源於精湛醫術,更因其廣受稱道的仁德之心。
他每年都會廣納門牆,免費招收三十名弟子,凡有志於岐黃之術者,皆可在仁德醫館修習。
多年善舉積累,令其聲望如日中天。
“免了。”一反平日的粗豪做派,劉煜此刻面沉如水,端坐鞍上,目光如炬地俯視著李凌峰,質問道。
“短短一月之內,仁德醫館竟有五位學子慘遭殺害!此等大事,為何隱匿不報鎮妖司?”
李凌峰慌忙躬身抱拳,神色恭謹卻難掩愁容:“大人明鑑!非是小人有意隱瞞,實是……實是無法斷定此乃妖邪作祟抑或歹人行兇。小人確已向縣衙報了案!”
“縣衙辦案不力,與我等苦主何干……”這句話堵得劉煜一時語塞,只能拼命朝身旁的羅安猛遞眼色。
羅安隨手將馬韁拋給近旁的小醫師,踱步上前,目光看似隨意卻帶著審視,問道:
“尋常人確難分辨妖異,但短短一月間,接連折損數條人命……李大夫竟從未想過驚動鎮妖司?這份定力,倒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