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不管它對外披著什麼正義外衣,本質就是強盜,為了瓜分黯精靈的魔法金屬。我之前說的協議就是戰利品分配協議,它的正式名字我已經記不清。遠征軍勝利之後的財富分配如果不能提前約定好,沒人願意率先進攻地下世界,帝國秘密協商會持續了幾天,邀請了很多有知名度的冒險者,包括代言人。”
塔蘭特馬上問:“很多代言人?”
“各位神祇的代言人或多或少參與遠征軍的籌備,這件大事會影響大陸格局,也會影響之後的信仰分佈。大家必須對戰利品的歸屬進行劃分,並且對可能攫取的其他贓物預先準備了分贓方案。”
“這不是我們說的遠征軍!”塔蘭特表示抗議。他知道澤諾亞克曼說話直白,可直白首先應該遵循事實。
“我說過遠征軍不是你想象的樣子。當然,很多參加遠征軍的人也不知道遠征軍的目的,他們確實為了趕走黯精靈。
讓我們再理性地思考一下,捍衛正義和掠奪財富有區別嗎?不過是同一件事的兩種說法,趕走了黯精靈他們留下的城市、金幣、裝備、金屬礦怎麼辦,當然是由正義者接手。既然過程和結果都是一致的,你們喜歡叫它捍衛正義或者掠奪財富有什麼關係,按照你們喜歡的叫法好了。無數‘捍衛正義’的冒險者主動參與其中,帝國允諾他們勝利後將有至高榮譽和豐厚獎勵,看吧,正義者和掠奪者都會從勝利中得到完全相同的獎勵。”
“哪些人參加了協議,帝國的發起者是誰?”塔蘭特問。
“這不重要,不管是誰處在當時的位置都會這麼思考,然後繼續選擇這麼做,這是時代的問題。放過這些人吧。”
塔蘭特沒有繼續追問。歷史節點到來,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油溫已經到達沸點,換個人也會發生同樣的事,他預設了澤諾亞克曼的解釋。
“之後遠征軍組建很順利,國王們不希望事情拖太久,軍隊和將領很快到位,糧食和馬匹陸續籌集,冒險者們踴躍參與,誰都不想錯過記入史冊的機會。精靈族得知了這件事,他們認為徹底消滅黯精靈是個不錯的主意,因此他們也參與了協助,全大陸都在為這事兒忙碌。依我看,簽訂協議的那天應該被定為紅石狂歡節。
按照約定的時間,各個帝國的隊伍依次開拔,無數的大船把海那邊的軍隊送到科莫赫、塞倫索,城市上空到處是浮空術的法師,街上的重甲騎兵比狗還多。帝國的民政部反常而高效地處理每一件意外,投入全部資源推動遠征軍集結,一切都在計劃中。然後遠征軍浩浩蕩蕩地出發,沿路的民眾為他們歡呼,尋訪者記錄了每一個畫面,勝利彷彿就在眼前。沒人覺得有失敗的可能性,在數量上人類有壓倒性的優勢,然後,他們的故事戛然而止。”
塔蘭特還等她繼續說。
澤諾亞克曼攤攤兩手,“這就是全部。”
她剛才說的基本都是塔蘭特已經知道的,她新增了一些細節,比如有代言人參與制定協議,但塔蘭特關心的不是這些,“遠征軍去哪兒了?”
“沒人知道。”
“你剛才說你知道真相!”
“我剛才說的就是遠征軍的真相,掠奪。至於他們去哪,我不知道也不關心。”
“你在愚弄我”,塔蘭特站起身把酒袋扔給她,“我要知道他們在哪,是不是活著,發生了什麼!”
澤諾亞克曼仰頭喝了一大口,“其實我很少喝酒,喝酒會讓人加速衰老,還有菸葉和辣椒,人類應該遠離它們”,她發現塔蘭特不想轉移話題,“遠征軍的失蹤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更改了計劃。不管是忽然的變化還是原定計劃的一部分,它都是絕密的。士兵和民眾都不知情,遠征軍內部也僅有幾個可以做出決定的人知曉”,她看著塔蘭特的臉,“換句話說,他們臨時去執行新的任務了,沒有與精靈族匯合。”
“為什麼沒有留下資訊,甚至連精靈族和各個帝國都不知道他們的行蹤,遠征軍失蹤後曾有過幾年的聯合調查和民間調查。他們的臨時任務緊急到沒法給其他人訊息?”
“要知道遠征軍是多個帝國的部隊組成,聯合作戰中很容易發生不服從命令的情況,因此在制定合作協議時就明確了相應的應急方案,遠征軍的聯合指揮部有權根據形勢作出臨時變化。至於你提到的疑點也很容易解釋,為什麼沒有留下訊息呢,因為他們誤判了新任務的難度。”
“什麼意思?”
“看河邊的那根草,如果我讓你去摘,你當然不會留訊息告訴別人你去執行‘摘一根草’的任務,但你可能在執行時失足落水,然後永遠消失。”
“遠征軍是紅石大陸精英組成的隊伍,這種極端的突發情況不可能發生。”
“可它已經發生了,只有這個解釋”,澤諾亞克曼收起酒袋,“塔蘭特,之所以你無法接受是因為你的父親也在其中,感情影響了你的判斷。遠征軍沒有那麼多神秘的色彩,沒有陰謀。”
塔蘭特看著前方,會是她說的這樣嗎,他有一些頭疼。
“好好休息,你需要一些時間”,澤諾亞克曼拍拍他的肩離開。
時間。塔蘭特原本已經放棄了遠征軍的調查,是體制會燃起新的希望,是體制會告訴他遠征軍的真相正在揭開,等等!塔蘭特猛地轉身,他盯著澤諾亞克曼的背影,她就是阻撓體制會調查真相的那股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