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維也納證券交易所外的石板路上還泛著昨夜雨後的溼氣。
迎著初升的橘紅色朝陽,年輕的接待員托馬打著哈欠,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黃銅鑰匙,慢悠悠地推開交易所大門。寒冷的晨風夾雜著潮溼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他不禁縮了縮脖子,裹緊了那件已經有些褪色的制服外套。
最近隨著戰事的持續,交易所的人流明顯減少。托馬斯一邊整理著衣領上的銅釦,一邊暗自慶幸這段時間的清閒。但就在他準備像往常一樣先去煮一壺濃郁的維也納咖啡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但今天,門剛一開啟,一隊身著黑色西裝、戴著高頂禮帽的魁梧大漢如潮水般湧入。他們的西裝被撐得鼓鼓的,每個人手裡都提著一個看似沉重的大手提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頭髮花白、舉止優雅的紳士。
剛從二樓辦公室下來的交易所經理弗朗茨·馬丁看到這陣仗,頓時愣在了樓梯轉角。他快步走上前,整了整自己的領結:“尊敬的先生,我是這裡的經理馬丁。按照規定,我們交易所還有五分鐘才開始營業。”
領頭的紳士笑了笑,輕輕揮手道:“沒關係,我們先排隊等候。”說罷,他微微頷首,身後的西裝大漢們便如訓練有素的軍人般,整齊劃一地在交易視窗前列隊而立。玻璃窗後的交易員們面面相覷,有人悄悄嚥了口唾沫。
馬丁朝著大廳角落使了個眼色,兩名機敏的年輕職員立即會意,快步跑進休息室,搬出一把鑲著紅色絲絨墊的雕花橡木扶手椅,恭敬地放在這位神秘紳士身後。
“這位先生,”馬丁謹慎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冒昧問一下,該如何稱呼您?”
“施特萊斯。”老紳士漫不經心地回答,目光若有所思地掃視著大廳內的匯率公告板。這個陌生的姓氏讓馬丁一時摸不著頭腦,他在維也納金融圈子裡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他還是陪笑著說:“您今天來得真早啊,先生。”
“嗯。”這名老紳士明顯是不太想搭理這位經理先生。
鐺鐺鐺——
低沉渾厚的鐘聲在大理石牆壁間迴盪,標誌著新一天交易的開始。施特萊斯輕輕拍了拍手,視窗前的大漢們動作整齊地將手提箱放在櫃檯上,開啟箱釦。
剎那間,滿箱的金幣在晨光中閃耀出令人炫目的光芒。那是嶄新的奧地利銀幣,整齊地碼放在天鵝絨內襯的箱子裡。“2000萬弗洛林,”施特萊斯的聲音沉穩有力,“全部買入奧地利戰爭債券。”
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要知道,就連維也納最富有的銀行家平時做起生意來也不過是幾十萬弗洛林的規模。
經理馬丁更是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知道,帝國一位下級軍官的月薪才區區24弗洛林,這筆錢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有幾位早起的投資者目睹這一切,他們頓時猜到了什麼,悄悄地站到西裝大漢身後排隊,心想,既然有人吃肉,自己喝點湯也是好的。
施特萊斯優雅地向馬丁微微鞠躬,微笑著說“經理先生,這些錢恐怕還不夠。煩請您安排人手到我們那裡去查收剩餘的款項。”
要知道現在奧地利的戰爭債券已經跌倒了谷底,一份法國戰爭債券估計能兌換五百份奧地利戰爭債券,這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嗎?不對啊,他家的交易員我都認識啊。
思考了一下,馬丁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恭敬地對施特萊斯說:“那是自然,先生。請您稍候,我們馬上為您開具證明。托馬!托馬!別愣著了,快乾活!”
“請您稍等片刻,”馬丁補充道,“這個金額實在太大,我需要向上級彙報一下。”
不一會兒,馬丁換上一身得體的深色西裝,戴上禮帽,叫來一個員工:“約翰,我陪這位先生去取錢,你把這封信送到那個地方。”
坐上施特萊斯的馬車,馬丁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車廂內部,希望能找到什麼家族徽章之類的線索,可惜一無所獲。
馬丁暗自揣測,這或許是某個公爵或幾個貴族家族聯手的投資。難道是皇帝陛下?可金融行業不是一向被大貴族們所不齒嗎?
好吧,的確是弗朗茨乾的,他這2000萬弗洛林是財政大臣布魯克準備的救急資金和哈布斯堡家族一塊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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