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吾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
他還是不希望夏之白因一時衝動害了自己。
“劉夫子,你說的這些擔憂,我都有考慮過,但我等文人,一生所求,不就是為天下發聲嗎?以天下為己任嗎?陛下在朝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裡,天下已出現了多少次貪墨大案,陛下殺得人少了嗎?”
“為了斧正天下的不良風氣,陛下頒佈了《大誥》、《大誥續編》等書籍。”
“這些書不少都是夫子寫的序,其中便深刻的寫著‘斯上下之本,臣民之至寶,釋出天下,務必家家有之,敢有不敬而不收者,非吾治化之民,遷居化令歸,的不虛不’。”
“夫子在書中寫的明白,怎麼到了做實事時,卻一下變得瞻前顧後起來?”
“這豈是文人作風?”
“不過夫子也看得出來,陛下頒佈的《大誥》,起到的效果微乎甚微。”
“主要原因,還是朝廷頒佈下去的政策,經過層層傳遞,早已失真,地方官員藉著自身權勢,在地方一手遮天,甚至是隨意顛倒黑白、歪曲事實,而百姓因為不知情,只能忍受。”
“朝廷不能做事不管了!”
“不然任由地方官員這麼胡作非為下去,大明遲早會步入元的後塵,夫子作為大明臣子,理應為國分憂,為國解難。”
“雖然我也知道,報刊的存在,會得罪很大一批官員,但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是他們真的正直無私,絕不會對此有太多怨言,唯有那些有私下舉措的人,才會惴惴不安,唯恐讓百姓知道了真相,讓他們沒辦法再輕易剝削壓榨百姓。”
“還讓他們無形擔了風險。”
劉三吾苦笑。
他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
但有的事,想想就行了,真的執行下來,註定是艱難的。
天下沒有那麼多人在乎‘事實’,也沒有太多人在乎‘真相’,絕大多數人在乎的只是朝廷頒佈的‘詔令’,只要朝廷有頒佈下來‘詔令’,那最終的解釋權在地方官員手中,夏之白這橫插一手,可是直接讓自己站在了天下絕大多數官員的對立面。
水至清則無魚。
百官又豈會許夏之白一人是清官?
他以前也不懂這個道理,但後面在朝堂待久了,也漸漸明悟了這個為官道理。
和光同塵,雨露均霑,花花轎子眾人抬。
一個人跟大多數人為敵,註定是走不遠的。
他之前之所以對夏之白這麼有意見,就是因為夏之白做的那些,獨獨顯得夏之白他一人能,卻是將他們都給踩了下去,這讓當時自以為領悟了為官道理的劉三吾,心中如何忍得住氣?
現在夏之白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