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很好聽。”
駱指揮使臉上浮現略有些燦爛的笑意,“我很喜歡。不過……”
“不過什麼?還請指揮使不吝指教。”
黃天主動墊上話茬,不至於讓交談氛圍變得尷尬。
駱指揮使笑道:“不過無法說服我,特別在目前的大環境下。”
“目前的大環境?”
黃天聞言蹙眉,疑惑反問一聲,然後誠懇說道,“恕我乃是井底之蛙一隻,不知目前的大環境有何特殊之處,還請指揮使指點。”
“哈……”
駱指揮使輕笑一聲,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苦得讓人懷疑人生的清茶。
放下茶盞以後,駱指揮使伸手朝窗外一指,隨意問道:“那裡有什麼?”
黃天順著駱指揮使指的方向看去。
那裡有神都天京兩棟最高的建築,欽天監的觀星塔,以及皇宮裡的無名高塔。
不,不是無名高塔。
而是這座塔建成以後就沒有對外公佈過名稱與用途。
甚至傳言從來沒有人進入過這座塔。
駱指揮使所指的,到底是欽天監的觀星塔,還是皇宮裡的無名高塔呢?
通常而言,絕大部分人會認為是欽天監的觀星塔。
因為神都天京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
老監正開啟了觀星塔的全部功效,測算天機,明告天下各家所有修士,勿要動用天機類神通和法術,干擾到這次天機測算。
儘管公告之中沒有言明有人干擾了老監正這次天機測算,會有怎樣的懲罰,但是沒人敢不把這則公告不當一回事。
黃天已經有足足七天沒有動用神通“移星換斗”了。
原因嘛。
一是因為老監正是四境之上的存在,黃天打不過。
二是因為老監正背靠大雍王朝朝廷,背靠人間至高、看一眼就差點讓黃天眼瞎的皇帝陛下。
基於這兩點,試試絕對會逝世。
不過黃天並不在絕大部分人之列,所以不認為駱指揮使是在指欽天監觀星塔。
黃天認為,駱指揮使指的是皇宮那座無名高塔。
天下人不知姓名,不知用途的無名高塔!
很多人不知道,但是黃天猜到了,容納“南天門”的地下穹頂溶洞,就在無名高塔之下。
駱指揮使所說的大環境,便是大雍王朝開闢異獸世界一事。
但有些事知道歸知道,不能表露出自己知道,得裝糊塗。
黃天語氣不確定地說道:“欽天監觀星塔?駱指揮使想說什麼?目前的大環境與欽天監觀星塔有什麼關係?”
“呵呵……”
駱指揮使輕笑一聲,隨意說道,“不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當你不知道好了。”
“學生確實不知道。”
想了想,黃天換了個自稱,強調了一聲。
雖然沒有被雲山書院登記入冊,正式成為儒家士子,但魏公作為一代文宗,親自收為關門弟子,黃天完全可以用“學生”自稱,充為一個儒門中人。
自稱又不僅僅是自稱,更多的是提醒駱指揮使,黃天的身份變化。
他不再是一個攘奸衛天牢獄卒,沒在駱指揮使手下當差!
所以,有些權術,用不到他頭上。
就算駱指揮使用了,黃天也可以不接。
比如現在。
什麼叫“不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就當你不知道好了”?
這是駱指揮使從身份的地位出發,居高臨下地在施捨黃天!
無異於嗟來食之語。
以前忍就忍了,現在真沒必要忍!
“呵呵……”
對於黃天的回應,駱指揮使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黃天見好就收,小小地表示了一下不滿,便不再扎刺,而是端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苦得讓人混身不爽利的茶水。
茶能清心,這四個字不是虛言。
駱指揮使親手種、摘、炒出來的茶,雖然極苦,但是極其清心。
茶水順著口腔進入腹部,瞬間讓黃天感覺到一片清淨。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透過區域性看全部,透過表象看核心。
駱指揮使為何說自己生平只有兩個愛好,一是插花,二是喝茶?
茶能清心,插花呢?
讓人身心放鬆,陶冶情操?
駱指揮使又為什麼需要清心,需要陶冶情操,放鬆自己?
無非是殺人太多而已。
在駱指揮使溫和的笑容之下,平靜的眼神之下,黃天能夠清晰地感知到,有無數亡魂在哀嚎,有無數的血與火,有無數的罪與罰。
這一次,黃天只想告個長假,順帶著試探一二風向,不想搞出什麼事來。
所以,能不惹怒駱指揮使,還是不惹怒駱指揮使為好。
倒不是怕,而是沒必要。
或許是駱指揮使的養氣功夫不錯,又或許是駱指揮使不覺得黃天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是種冒犯,又或許是駱指揮使城府極深,不輕易顯露情緒。
總之,駱指揮使只是笑了笑,沒有別的過激反應。
笑過以後,駱指揮使語氣如先前那般溫和說道:“我直接問,你直接答,大家都坦誠相待,不要有所隱瞞,可好?”
“好。”
黃天點頭答應。
駱指揮使隨即問道:“你是怕被老監正查出什麼嗎?”
“沒什麼好怕的。”
黃天果斷回道,十分坦然。
這是實話,發自肺腑的實話,並不是神通“移星換斗”之下,俺尋思這是實話所以就是實話的實話。
無論是誰來,無論從哪個方面,無論用什麼秘法,都找不出黃天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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