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張承業突然棄劍,雙手結印。那柄脫手的青峰竟在空中急速旋轉,劍刃上爆發出刺目白光,如同一輪小太陽昇起,直奔對方咽喉而去。
岑玉堂瞳孔驟縮,只能揮刀硬擋。
轟然巨響中,擂臺中央的青石如遭雷劈,化作齏粉沖天而起。
氣浪裹挾著灼熱的罡風,將張承業掀飛至警示線外。
老人後背重重撞在混凝土牆上,咳出大口的黑血,長劍卻如有靈智般倒飛而回,劍鋒“噗”地插入他身側三寸處。
劍柄震顫不止,竟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劍痕。
岑玉堂單膝砸進深坑邊緣,九環刀沒入青石,銅環劇烈震顫的嗡鳴與他胸腔共振。
他低頭望著虎口裂開的血口。
鮮血滴在刀身上,竟騰起淡金色煙霧,發出蛇吐信般的“滋滋”聲。
那是烈陽功內勁與張承業殘留的劍意相抗,在刀身表面激發出的能量流。
看臺上,不知是誰的茶盞墜地,在寂靜中碎成齏粉。
岑天鴻坐在高處,手指輕輕敲打著刀柄,冰花已凝結至刀鞘中段。他望向兒子的眼神冷如冬潭:“玩夠了嗎?”
這四個字像冰錐拋入滾油,讓岑玉堂後頸驟起雞皮疙瘩。
岑玉堂嘴角扯出帶血的弧度。
他緩緩起身,九環刀舉過頭頂時,肩頸處的衣料轟然爆裂。
常年修煉烈陽功的軀體上,古銅色肌肉如岩石堆砌,每條靜脈都跳動著熔岩般的內勁。
刀身開始發出暗紅色光芒,擂臺殘留的青石竟被高溫烤得冒煙,在他腳下形成白色霧環。
張承業單手撐劍站起,長袍前襟已被鮮血浸透。
他望著岑玉堂刀勢凝聚的方向,忽然露出苦笑。
老人指尖撫過劍柄上的刻痕,此刻劍脊震顫不休,竟與他的呼吸產生了共鳴。
“罷了……”他低嘆著閉眼,再睜眼時瞳孔泛起妖異的靛藍色。
最後一口真力注入劍身,整柄劍突然爆發出冰藍色輝光,擂臺地面的裂紋裡竟結出蛛網狀的霜花。
遠處觀戰的素心師太驚呼:“是「太陰歸寂」!他要與對方同歸於盡!”
岑天鴻的手指終於停在刀柄末端。他望著場中對峙的兩人,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殺。”岑天鴻輕吐一字。
岑玉堂的刀先動。
張承業的劍後發。
兩道身影在血色霧氣中化作流光對撞,格鬥場中的多個聚光燈承受不住氣浪,轟然炸裂。
煙塵散去,岑玉堂單膝跪地,朝向岑天鴻所在的方向俯首。
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鮮血浸透,九環刀斜插在身側,刀刃上還在滋滋冒著熱氣——那是方才與張承業死鬥時,刀身內勁與對方劍意相抗留下的痕跡。
老劍師張承業仰面躺在擂臺邊緣,喉間湧出的黑血已將頸前銀鬚染成紫褐色。
他右手仍死死攥著那柄斷劍,殘餘的半截劍身深深插入青石地面,劍柄上的平安扣斷成兩半,其中一半滾到岑玉堂腳邊,在燈光下泛著冷寂的光。
岑天鴻指尖輕叩刀柄,望向單膝跪地的兒子,眼神裡難得泛起一絲暖意:“幹得不錯。”這四個字像冬日裡的薄冰,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看臺上,周家眾人面如死灰,今夜之後,周家將一無所有。
川中八大世家的家主們面色各異:有人握緊腰間暗器,有人低頭擦拭冷汗,有人則死死盯著擂臺中央的斷劍。那不僅是周家的敗北,更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刀刃。
岑天鴻起身時,黑鞘長刀出鞘。刀身竟無半點金屬光澤,反而流轉著冰川般的幽藍,刀刃掃過之處,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他望向川中世家的席位,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裡藏著的,是獵手對獵物的憐憫,是王者對螻蟻的俯瞰。
“臣服……或是成為下一個!”岑天鴻的聲音裹著硝煙深入骨髓,每個字都像冰錐釘入八大世家諸位家主的後心。
川中羅氏家主猛地起身,腰間金絲軟鞭已滑入掌心:“岑老鬼,你當我川中無人……”
他的話戛然而止。
岑天鴻的刀光比眨眼更快三分。
眾人只覺眼前寒芒一閃,甚至未看清岑天鴻如何出刀,羅家家主的身體已從眉心處裂開,鮮血如噴泉般濺上穹頂,兩半屍體轟然倒地,掌心的軟鞭還保持著抽打的弧度。
看臺上響起此起彼伏的悶哼。
有人被血濺入眼,有人驚得咬住舌尖,更多人則像被抽去脊骨般癱在座椅上。
岑天鴻的刀刃上,冰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此刻已爬至刀柄,整柄刀竟似由萬年玄冰雕成,刀刃折射的冷光掃過眾人面孔,所到之處皆結起細密的霜。
“還有誰?”岑天鴻抬手輕揮,羅家家主的屍身瞬間燃起幽蘭的火光,很快燒成灰燼。
李家家主率先撲通跪地,額頭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李某願率族人歸附岑家!”
武當鐵衣真人閉著眼唸誦經文,他知道川中勢力大勢已去。
峨眉素心師太和弟子們握緊劍柄,卻發現掌心全是冷汗,連劍鞘都握不住。
八大世家其餘家主面面相覷,喉間泛起濃重的苦澀。
“我等願臣服!”
“願唯岑家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