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天下之睚眥

第160章 鑑賞會

溫羽凡替她繫上鮫絲腰帶:“在別人的地方,就先忍忍,完事了,給你換一身輕便的。”

柳馨順從地點了點頭。

溫羽凡披上靛藍色織錦和服,隱紋八重櫻在燭火下流轉微光。

溫羽凡推開紙門時,小玲仍以跪坐的姿勢凝固在原地,膝頭榻榻米壓出的褶皺與她菸灰色套裝的褶皺嚴絲合縫:“松本先生準備好了嗎?”

溫羽凡舉起手中的狐狸面具:“好了。不過這是什麼?”那面具鎏金眼眶裡嵌著兩簇孔雀石,瞳仁位置挖空成菱形的幽黑。

小玲起身時,菸灰色裙襬掃過廊下裂縫:“‘鑑賞會’來客多為政商顯貴。他們需要體面的陰影。”

溫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果然哪裡都是一樣的汙穢。”

小玲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言論,抬手虛引的姿態卻依然恭謹:“松本先生,請。”

不久後,三人再次坐上接他們來的那輛豐田世紀。

引擎聲低得像某種夜行生物的呼吸,載著他們碾過滿地碎金般的落櫻,駛入濃稠的夜色。

車停在五星級賓館門前時,霓虹正將建築外牆的玻璃幕牆染成流動的酒紅色。

門童躬身拉開車門。

溫羽凡下車時,狐狸面具的鎏金邊緣劃過門框,發出細碎的刮擦聲,像有人用指甲在骨頭上刻字。

小玲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混著門庭噴泉的水聲:“三樓宴會廳已封鎖,電梯直達。請二位隨我來。”

途經鎏金大門時,小玲從漆皮手袋中取出燙金請帖,金絲勾勒的浮世繪紋樣在霓虹下泛著冷光。

然而一名守衛突然橫臂阻攔,他的目光盯在溫羽凡手中的唐刀“橫野“上,語氣裡帶著職業性的警惕:“先生,‘鑑賞會’禁止攜帶武器,請將武器暫存此處。我們會妥善保管。”

在小玲翻譯了這句話之後,溫羽凡微微皺眉,卻未流露半分慍色,他清楚別人制定的規矩自然有其意義,也不可能是專門針對他的。

只見他將唐刀平直送出,刀鞘上的錯金紋在廊燈下掠過一道幽影。

守衛雙手接過,鞠躬禮帶著程式化的恭謹:“多謝先生配合,祝先生今晚玩得愉快。”

三樓宴會廳的水晶吊燈被調至最暗,冷白色光暈如月光般傾灑,將空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玻璃迷宮。

原先的圓形餐桌已被拆卸,深褐色胡桃木地板上,六十厘米高的玻璃展櫃以逆時針螺旋狀排列,每具展櫃底部都嵌著暖黃色燈帶,照得櫃中器物邊緣浮起一圈柔光。

瓷器區:

最顯眼的是中央展櫃裡的北宋汝窯天青釉瓶,瓶身布著蟬翼般的開片,在燈光下泛著雨過天青的幽藍,旁邊標籤卻標註著“仿汝窯製品”。

隔壁展櫃中,一尊唐代三彩駱駝俑歪著脖頸,釉色流淌處積著灰黑色斑點,像是被火灼燒過的痕跡——真品早該在博物館恆溫櫃裡,這件贗品卻刻意保留了“土沁”做舊的瑕疵。

玉石區:

雕花玉璧在射燈下泛著青白色熒光,紋路里填塞的硃砂隱約透出“長樂未央”字樣,卻被不均勻的染色劑暈成暗紅色斑塊。

最內側展櫃裡,一尊漢代玉握豬的眼睛被挖去,替換成兩粒鴿血紅寶石,在陰影中像凝固的血珠——這種“改良”顯然出自暴發戶式的審美。

書畫區:

牆面掛著八大山人的《魚石圖》仿本,墨色洇染處多了道不該有的摺痕,像是被急凍後又解凍的痕跡。

鄰幅文藝復興時期的《聖母子像》臨摹品,油彩裂痕裡嵌著細如髮絲的金箔,在某個角度會折射出“昭和十七年”的刻痕。

兵器區:

十二面武士盔甲沿牆肅立,最左側那具江戶時代的南蠻胴具足,護心鏡上的家紋被磨去,替換成模糊的櫻花烙痕。

腰間懸掛的肋差刀鞘纏著新鮮的櫻樹皮,刀鐔處卻凝著暗褐色斑點,像是未乾涸的血跡。

對面展櫃裡,一把明代雁翎刀的刀背刻著“殺俘三百”的陰文,刀身卻泛著現代工業打磨的冷光。

每個展櫃角落都擺著微型電子香薰,瓷器區飄著檀木混著黴味的“古物香”,兵器區則散發鐵鏽與皮革混編的“戰陣香”,人工調香與展櫃玻璃的化學氣息混雜,形成一種令人不適的嗅覺結界。

天花板的水晶吊燈後藏著三臺微型投影儀,每隔七分鐘就會在地面投射出浮世繪風格的動態光影,武士騎馬揮刀的殘影會與現代盔甲重疊,恍若時空錯位的亡靈在遊走。

展櫃玻璃映出賓客們的面具:狐狸、狸貓、能劇鬼怪……與兵器盔甲的猙獰面容互為映象,共同構成一場關於權力與墮落的行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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