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天下之睚眥

第171章 血痂上的櫻花

小玲的指尖在車載終端上反覆摩挲,看似漫不經心,卻在真皮表面劃出幾道細痕。

她對《登雲訣》的渴望如岩漿在血管裡奔湧,偏偏要在這張精心偽裝的面具下壓抑成平靜的湖面。

豐田世紀碾過雨夜的聲響裡,她數著雨刷器擺動的頻率——已經整整三百零七次,數字隨著時間還在增加。

溫羽凡卻始終閉目靠在真皮座椅上,眉骨陰影裡凝結著瘀血的青黑,像幅被雨水洇開的水墨畫。

車窗外的霓虹碎成光屑,掠過他肩膀上撕裂的風衣缺口。那些布條在風中輕顫,露出底下交錯的新舊傷痕,宛如被炮火犁過的焦土,每道都刻著不同年份的血漬。

良久後,車窗外的雨幕中終於出現了溫泉旅館那明明滅滅的燈籠。

小玲動作迅速地下車,撐傘和為溫羽凡拉開車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突然,她注意到他攥著車門把手的指節泛白,虎口處新結的血痂裂開細縫,滲出的血珠滴在車門框上,宛如紅梅落在雪地上。

也不知道是虛假的問候還是發自內心的關切,小玲的眼中流出了些許的緊張:“先生,您的傷勢……”

溫羽凡並未回應,不發一言下了車。

穿過迴廊時,他的腳步依然沉穩,每一步踏出不多也不少都是相同的步距,並未因為傷勢而出現絲毫的偏差,廊下燈籠投下的光影落在睚眥面具上,切割出冷硬的稜線。

貴賓房的內建庭院裡,刺玫正握著木刀反覆劈斬枯山水,礫石在刀刃下飛濺成弧,橫野刀雖被溫羽凡帶走,她卻時刻不忘提醒自己——身為先生的刃,連呼吸都該帶著殺意。

夜鶯本蜷在和室角落假寐,聽見走廊傳來的腳步聲時,卻像被按了開關的提線木偶般突然彈起,那不是恐懼,因為她已經將這個腳步的頻率,牢牢刻進了腦海裡。

紙門拉開的脆響裡,她髮間的茉莉香先於身影撲來,溫羽凡已被纖巧的手臂纏住腰際:“先生!”

溫羽凡愛憐地撫摸著夜鶯的後背,垂眸輕笑:“怎麼像貓似的總粘著人?”

夜鶯仰頭時,和服領口滑下寸許,露出鎖骨上方淡青色的淤痕,像朵開敗的鳶尾花:“先生不在,夜鶯聽著雨聲害怕……”

“怕什麼?”他替她攏好衣領,指腹擦過她泛紅的耳垂,餘光卻掃過庭院裡突然停手的刺玫——少女握刀的姿勢僵硬如木雕,脊背繃得像張滿弓。

“需要為您準備藥浴嗎?”小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

“不用。”溫羽凡鬆開夜鶯,從懷中掏出用油紙裹著的《登雲訣》,拇指輕彈封面,血漬斑斑的舊書像片枯葉般飄落。

小玲見狀眼中放光,但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下一刻,書本“啪嗒”一聲砸在她的腳邊:“拿回去交差,這裡用不著你了。”

小玲盯著地上的典籍——封皮上「登雲訣」三字雖被血漬浸得發皺,卻正是鑑賞會上那本失蹤的孤本。

“真是太感謝松本先生了!”她跪倒叩謝,聲音帶著細微的顫音。而當她急忙將書抱進懷裡時,嗅到淡淡血腥味混著硝煙味。

溫羽凡沒有再理會她,已摟著夜鶯進屋。

紙門閉合前的剎那,刺玫握木刀的手突然發力,刀刃劈開石燈籠的陰影。

礫石飛濺聲中,走廊上響起小玲匆匆的腳步聲,快速遠去。

屋內的燈光映著夜鶯泛紅的眼角:“先生,你受傷了!”她指尖剛觸到染血的肩膀,便被金屬般冷硬的痂皮硌得縮回手。

“小傷。”溫羽凡按住她欲取藥箱的手,目光落在她的後頸上,忽然輕笑出聲,“不過,明天還有比賽,所以需要你幫我快速療傷才行。”

夜鶯的臉上微紅,和服布料在掌心發出細碎的響。她自然知曉,乾坤功唯有在「陰陽交感」時方能發揮最大效力。

她點點頭,快步走向庭院方向的紙門。

庭院裡,刺玫轉過了身背對著房間,木刀劈斬枯山水的聲響陡然變急。

紙門合攏的輕響裡,夜鶯看到刺玫挺得筆直的脊背被關在門外,嘴角微翹,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得意。

“準備好了嗎?”溫羽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三分慵懶。

夜鶯轉身時,看見他已解下睚眥面具,露出下頜線新結的血痂,在燈光下泛著暗紅的光,像條正在蛻皮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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