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斯·贊格威爾，大主教先生，我們已經恭候您多時了。”
幽暗的地下室內，蒼白的因斯·贊格威爾看著眼前這個面帶笑容，身著漆黑長袍的幽邃教徒，握著羽毛筆的手微微用力了些許，注意到這個動作的這位幽邃教徒笑意更盛，他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你應該知道自己的情況，因斯大主教，你應該已經很難控制手中的封印物了，而且你的藏身處也已經被發現了，現在能夠幫到你的，只有我們了。”
“不過我們必須要感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們也沒有辦法這麼快湊齊儀式所需要的材料，最合適的聖子，最合適的聖父，我們對您的貢獻致以最高敬意！”
他伸出雙手，鼓起了掌，周圍的幽邃教徒們，也跟上了他的動作，有些稀稀拉拉的掌聲在因斯的耳中如此的刺耳，但這種屈辱對於他來說，只能夠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因為，眼前這個混蛋說的都是真的，自從幽邃教派的聖物出現，那個該死的神秘人出現，0-08就被刺激到了，開始自主書寫，自己想要拿回掌控權，就只能夠想辦法除掉幽邃教派。
但是自己之前的佈置反而是太好了，導致了幽邃教派輕而易舉地在值夜者的眼皮子底下摘走了自己的成果，蘭爾烏斯沒有跑掉，被他們囚禁了起來，梅高歐絲直接被留子去母，被他們分食了！
在這方面，覺得自己肯定算不上好東西的因斯，感覺眼前的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惡魔。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到了這個時候，自己能做的只是在對抗逐漸甦醒的0-08的情況下，為幽邃教派添點堵，祈求著廷根的值夜者，尤其是那個神秘人，能夠早一點發現幽邃教派。
可是矛盾的點又來了，自己能夠在之前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也還得感謝貝黑萊特甦醒之後給0-08帶來的壓迫感，這讓他和0-08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共識，然而如果自己真的離開了廷根，那麼已經甦醒到一定程度的0-08，第一個下手的，就是他自己。
他一直在廷根這裡僵持著，如履薄冰，一直到最後一根稻草的來臨。
那個始終不在自己故事之中，把自己的故事弄得亂七八糟的神秘人，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應該怎麼書寫，應該怎麼發音！但是他就是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在因斯恨得牙癢癢的時候，宋舸完整地檢查了一遍那座帶著暗紅色煙囪的房子，從初步的探查結果來看，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波怨靈以外，這裡並沒有其他的非凡力量了，只有那細微的死亡氣息。
自己來晚了一步，只是一步。
但是這一步，已經是咫尺天涯。
該回去了，宋舸隨便挑選了幾樣可能被經常使用的物件，回去讓克萊恩占卜碰一碰運氣，但是大概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對方一定具備反占卜的能力，只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還是沒有明白麼，從聖物甦醒之後，如果你還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只剩下加入我們這麼一個選項了。”
為首的幽邃教徒，正是宋舸曾經遇見過的那位，他看著因斯那蒼白的臉龐上難以掩飾的憤恨，略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道：“聖物代表的是真正的命運的力量，你手中的封印物與其相比只是螢火之光，從那一刻起，你就只剩下三個選擇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根根地按下，每一次都讓因斯眼皮狂跳。
“第一個，扔下0-08，離開廷根，另外尋找晉升機會，但這是你最後，也是最接近晉升的機會了，本身你也已經命不久矣，這個選擇，我們完全可以當做沒看到。”
“第二個，向值夜者投降，想來這一選擇，和第一個的結果是一樣的。”
“那麼最後一個，自然就是加入我們，幽邃教派對於任何想要加入我們的人都是來者不拒的，不管是打算利用我們的力量，還是尋求庇護，又或者說臥底，我們都無所謂。”
“這便是我們能從第三紀一直傳承至今的根本原因……”
“據我所知，比你們手段張揚的癲火教派，也好好地傳承了下來，現在還在因蒂斯和永恆烈陽教派鬥法。”因斯冰冷的語氣之中帶著挖苦，幽邃教徒一愣，臉上的笑意沒有任何減少。
“是的，他們選擇的道路和我們不一樣，但是根本上，其實也是殊途同歸，我們紮根在人性的黑暗之上，他們紮根在破碎的信仰和引至癲狂的絕望之上。”
“看出相同點了嗎？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無法分割的陰暗面，也因此，我們總能夠延續。”
“廷根之中的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你們教義之中的真正聖靈，那你們的儀式，現在是在為誰準備？”
因斯沒有搭腔，繼續發問開炮，曾經也是黑夜教會高層的他，接觸過許多的機密檔案，其中也就包括了幽邃教派儀式的隻言片語，知道他們一直在為尋求聖靈降世而活動。
眼下在廷根的那個神秘人，很明顯與幽邃教派息息相關，也與聖物息息相關，這麼看來，他應該就是幽邃教派所追求的聖靈。
“你們真正的聖靈，可比我還想你們死，他四處奔波，就為了尋找到你們的痕跡，將你們一網打盡。”
“他確實是我們的聖靈！”幽邃教派聲音高了三度，打斷了因斯的嘲諷，在後者略顯驚訝的目光之中，他顯然不再和之前那樣雲淡風輕，雙手撐在桌上，死死地盯著因斯。
“但是我們的先輩們，用三次失敗的經驗告訴了我們，聖靈被矇蔽了！他從根源上就已經被矇蔽了！”
“從最後一次失敗的教訓之後，我們的教派分崩離析，諸位導師各自為戰，一直到現在，導師們終於完成了統一，他們為我們指出了真正的救贖。”
“聖靈已經蒙塵，我們需要開闢全新的道路，與這個世界的結合更進一步，融入這個世界，才是我們的救贖之道。”
“很快，你也會明白這一點的，因斯大主教。”
他激昂的情緒變得穩定，看著因斯，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笑意，只是居高臨下的，讓因斯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幽邃教派的戰利品這個事實。
“我來操控0-08，我會為教派提供幫助，只要你們能夠讓我活下去。”
因斯也不再和之前那般用言語譏諷，不如說剛剛也只是談判的把戲，不至於讓自己完全受對方的擺弄。
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言語再怎麼犀利，也改變不了自己已經徹底失敗的事實。
只是他，還是不甘心罷了。
“很好。”幽邃教徒讚許地看了因斯一眼，對著身邊的教徒招了招手，“你已經開始適應了，那麼就以一餐盛宴，來作為你加入我們的見面禮吧。”
因斯心頭一緊，一輛餐車緩緩地推了上來，銀質的鐘形罩上倒映出了因斯那蒼白的臉，一股難以形容的食物異香蔓延開來，充斥著他的鼻腔。
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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