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門大街。
環採閣。
天子第一號院內，王大梁與一眾好友把酒言歡。
數十名姿色絕麗的美姬環伺左右，鶯鶯燕燕。
又有絲竹管絃，靡靡之音繞樑不絕。
臺上，二八佳人，身著薄紗，伴著優美的旋律，翩翩起舞。
一顰一笑，嫵媚動人。
舞姬們赤裸玉足，踏著節奏，招展之間，偶爾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膚，勾魂奪魄。
自宋、元以來，煙花之地分為四等。
一、二等妓院的名字以“院”、“館”、“閣”為主。
三、四等妓院多以“室”、“班”、“樓”、“店”、“下處”命名。
而這環採閣，乃是京師首屈一指的上等風流之地。
特別是王大梁等人所在的天字第一號廂房，其奢侈華美冠絕京師。
這天字包廂一日費用高達千兩，而且不是誰都有資格預定的。
能定下這天子號包廂的，無不是達官顯貴，抑或是名滿天下的風流才子。
可以說，能進出此等地方，就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王大梁憑著自己叔叔王體乾的面子，經常出入此地。
而今次，乃是由他做東，宴請諸位好友，為的是慶祝一件天大的喜事——他獲得了參加會試的資格！
這是喜事之一，另外還有一件喜事。
在坐諸位，在王大梁的幫助下，也都獲得了今年的會試資格。
至於獲得的方法麼——當然就是頂替。
在王大梁的運作下，禮部主事賈萬賈大人，一口氣將十數名河間府舉子的資格全部登出，換成了王大梁的朋友。
當然，王大梁從中也收了不好好處。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不多不多，三五萬兩白銀而已。
“王公子，此次承蒙幫助，小弟感激不盡。”
席間，一人站起，舉杯，一臉恭維之色。
“這一杯，小弟敬你！”
“哈哈！李兄客氣了！”王體乾擺擺手，臉上卻是得意之色。
兩人幹了一杯，那李兄藉著機會來到王體乾面前，放低聲音道。
“王兄恕罪，本來小弟不該打攪你的雅興，可是小弟有一事憋在心裡，著實寢食難安，還望王兄解惑。”
王體乾示意李兄坐在自己身側，很大方的將右手邊的一個美姬推到他懷裡。
因縱慾過度而顯得蒼白的嘴角勾起一個自行的弧度，道。
“李兄，何事憂慮，不妨說來聽聽。”
李兄壓低聲音道：“小弟在想，此次李兄幫我等十數人獲得考籍，其中周折想必艱難。”
“畢竟這科舉乃是朝廷的掄才大典，事關社稷，朝廷必定十分重視。”
“小弟聽聞，日前有河間府舉子前去縣衙告狀，舉報的便是考籍被頂替一事。”
“雖說此事被那縣令壓下來了，但是小弟還是擔心此事若是被朝堂諸公知曉了，恐怕.....”
“當然，小弟不是懷疑王公子的能力。”
“王公子您的叔父乃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地位僅次於九千歲大人，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可是，小弟心裡，還是不踏實......”
“這幾日小弟左眼皮一直跳，總覺得有禍事將臨......”
王大梁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李兄無非是擔心頂替考籍的事情東窗事發，他罩不住。
說白了，還是不相信他。
王大梁冷哼一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並未搭話。
他身旁一位尖嘴猴腮之人見了，哈哈大笑道。
“李兄，你未免太多慮了，這是看不起我們王公子啊。”
“你也不想想，我們王公子是何等人物，王體乾公公的親侄子！而那些窮酸舉子們又算個什麼東西。”
“就憑他們，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別說他們告到了縣衙，即便他們告到府衙，告到皇帝跟前又如何，只消咱們王公子一句話，便能讓這些窮酸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沒聽說嗎？那些去縣衙告狀的舉子，全都被陳縣令抓了起來。”
“那為首之人，被打了幾十大板，差點一命嗚呼。”
“如今，那陳縣令得了王公子的命令，正用嚴刑逼供，讓這些窮酸們承認自己誣告。”
“依我看，不出兩日，那些窮酸們就要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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