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給,葉十三也不容易。”
高五說完,狠瞪趙大牛一眼,慍怒道:“就你廢話多,還不快去劈柴?”
作為什長的高五帶的這一班,趙大牛那可是重中之重的人物。
論氣力,能拉得開硬弓的,也只有他了。
所以說,在兩班烽燧兵的步弓手裡面,趙大牛是最出眾的一個。
讓趙大牛去劈柴,沒搞錯吧?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這等髒活累活,往往都是馬成他們乾的。
自從葉十三來了,幹累活的這份殊榮,自然就落在了葉十三的身上。
可眼下,高五卻給葉十三放了一天假。
更出乎意料的是,高五不但沒有剋扣葉十三的糧餉,而且應了葉十三的要求,讓從庫房扛了兩袋糙米。
“拿著,雖然不多,但也夠用一陣了。”
儘管高五心裡對葉十三恨得牙癢,肚裡也是罵開了鍋,但臉上依然一副對葉十三很關切的神情,從懷裡摸出一吊錢來塞進葉十三的手裡……
“娘,彩兒,我回來了!”
沙窩裡的一處茅屋前,葉十三放下了肩上扛著的米袋。
粗略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情景,對著茅屋虛掩著的門招呼了一聲。
“娘,是哥哥回來了!”
一個稚嫩又帶著驚喜的聲音,熟悉又陌生地傳進了葉十三的耳朵。
根據前身那倒黴鬼殘存的記憶,葉十三知道,這是他名義上的那個便宜妹妹——彩兒。
“胡說!”
茅屋裡又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又道:“你哥哥在守護烽火臺,哪有空閒往家跑?”
家?
就這破草屋,也算是個家?
眼前這座低矮的茅草屋,就是他葉十三的家。
“娘,彩兒,是我回來了!”
葉十三一手提著米袋,一手推開虛掩著的門。
“娘,真的是我哥哥!”
就在門被推開的一剎那,映入葉十三眼簾的,是一個臉上洋溢著驚喜,高舉著雙手在眼前亂摸的小女孩。
“是哥哥的聲音!”
小女孩的兩手在空中亂摸,驚喜道:“哥哥,是你嗎?讓彩兒摸摸哥哥的臉被凍壞了沒有?”
瞎子?
葉十三心頭猛然一沉,繼而把視線又投向靠窗戶的地方。
一架簡陋的織機旁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個年紀在五十上下的老婦人。
這是前身那倒黴鬼的親孃葉劉氏,也就是他現在的母親。
婦人扶著織機的架子站了起來,然後抓過一支柺子,嘴角一陣抽搐向他望了過來。
“真的是孃的閏兒來了?”
拄著一隻柺子的婦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葉十三面前哽咽道:“他們,放你回來了?”
瘸子?
葉十三的心,又是重重的一沉。
一個瞎子,一個瘸子。
這就是他兩世為人以來,在這個地方僅有的親人?
織機、紡車,散發著羶臭味道的羊毛和牛毛。
牛毛繩,羊毛氈,縫製革甲,就是這一瞎一瘸在這四面漏風的茅草屋裡所要乾的活?
“娘,彩兒,是我!”
呆愣片刻的葉十三,放下米袋,一手抓著彩兒憑空亂摸著的一隻手,另一隻手扶住眼前早已淚水漣漣的瘸子婦人。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