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攔住他……”
膝蓋剛被擦了藥膏的何虎,兩手撐著炕面,驚恐萬狀地向炕腳退著。
這一聲令下,剛才還愣在門口的兩個兵卒,又舉起了手中的斧子向葉十三逼了過來。
“放肆!”
葉十三暴喝一聲,目光冷冷地看向二人,道:“本人奉什長大人之命,前來執行罪犯何虎的死刑,你們敢造反不成?”
執行死刑?
在場的人都知道方才何虎和陳四狗去幹何事了。
但高五為此要殺何虎,這讓他們萬萬沒有料到。
為了一個瘸了一隻腳的老婦和瞎了眼睛的女子,什長大人居然要殺一個伍長?
無非就是個奴籍的人而已,至於讓什長大人如此盛怒?
不對!
絕非如此,難道是高五要藉著這個機會,抓住何虎的這個把柄來除掉……
如此一想,二人手中的斧子又緩緩地垂了下來。
本來已經放下了藥盒,把手按在佩刀柄上的丁威,也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快殺了他!”
只有躲到牆角的陳四狗,急得又大叫起來。
就憑你們這些鳥人?
葉十三的臉上,又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意,重新把目光投向何虎道:“欺辱我的母親和妹妹,該死!”
一個“死”字還沒落地,葉十三手中的佩刀,已經從何虎的胸前穿過,後背穿出的刀尖上噴出的血箭,把一面牆霎時就染得血紅一片。
“吱吱吱……”
葉十三就像拉鋸子一樣,緩緩從何虎的身上抽出佩刀。
“該你了!”
滴著人血的刀尖,又緩緩指向面色煞白的陳四狗,葉十三撇了撇嘴,口吻輕蔑地又道:“什長大人說了,他會向上面報戰損的,到時候,你們的家屬,還會領到一筆撫卹金。”
“呸!”
聞言之下,陳四狗好像是忘了眼前的殺身危機,吐了一口痰罵道:“還真讓我猜中了,高五這狗雜碎,他能有這好心上報戰損?什麼狗屁撫卹金?還不夠他拿去填張寡婦的褲襠。”
看來,高五和墾區村子裡張寡婦的那些事,黃羊峴的烽燧兵們人人皆知。
剋扣糧餉討好張寡婦,為的就是換防後去村裡發洩一番。
黃羊峴的烽燧兵們背後都說,張寡婦的那張“口”可真是填不滿的無底洞。
為此,沒有餘糧,又無銀子的烽燧兵們,苦役們放養的母羊雌牛,就成了他們眼中的西施。
只要有機會,他們總會弄來一頭越過警戒線的牛羊來消遣……
“高五,老子就是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罵著罵著,陳四狗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突然盯著葉十三手中滴著血的刀尖上,渾身不由得急抖起來。
“葉大哥……您……就饒了小的吧……這些……都是何虎那雜碎的……主意……”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的陳四狗,這才意識到他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怎麼,嘴不硬了?”
葉十三似笑非笑,半眯著眼睛看向陳四狗,道:“不是要去鎮裡報信嗎?快去啊!”
說著,葉十三往一旁一閃,給陳四狗讓開了道來。
“你……”
陳四狗一怔,面頰一抽,不可置信地望著葉十三又道:“當真放我走?”
“嗯!”
葉十三點點頭,隨即垂下握著刀的手來。
陳四狗見狀,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小心翼翼地從葉十三身邊繞了過去,然後拔腿就向門外狂奔而去。
揹著身子站著的葉十三,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剛才垂下的那隻手,握著刀向肩後隨意一甩。
一道帶著血珠的寒光,從葉十三肩後向屋門外面激射而出。
“啊……”
一聲慘叫從營房院子裡清晰地傳了過來,隔著屋門看到,後背只露著一支刀柄的陳四狗,直挺挺地被葉十三扔出的佩刀釘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