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珠身形一陣搖晃，很顯然，就算他不說，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父親的品行。
她眼神怔怔，緊緊咬著櫻唇，彷彿陷入了某種掙扎。
從小，父親一直在向她灌輸所謂的仁義道德，什麼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
但事實上，他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像他說的一樣。
曾經，他以為自己年紀小，還不到記事的年紀。
但她不僅記得清楚，而且在之後的生活中，反覆拿出來回憶、舔舐，自己癒合傷口。
墨居仁，自己的親生父親，寵溺其他幾個妾室，卻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頻頻家暴。
那是一個遙遠的雨夜，她親眼看著自己親生母親被逼無奈，含恨自殺。
從此，世間便已沒有了愛。
為了在這個複雜的環境中生存，她一直忍辱負重，在嚴氏所有的安排中虛與委蛇，讓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可愛聽話懂事兒的孩子。
而這次對楚誠的刺殺，便是出於嚴氏的安排。
“你走吧！”墨玉珠看著眼前的少年，內心一陣絞痛。
她不願再一次看到自己所愛的人，像母親那樣死在自己的前面。
於是，這一次，她不再選擇配合演出。
咻！
一聲空氣被擦破的尖哨聲響起，再去看時，三枚暗影飛針朝著楚誠的方向射去。
“小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墨玉珠身形一動，擋在了楚誠的前面。
這一刻，她沒有絲毫的猶豫。
三枚飛針瞬間沒入身體，墨玉珠身形一顫，倒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嚴夫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玉珠，你怎麼這樣傻？！”
一道鮮血自嘴角溢位，墨玉珠泛起笑容。
“這一次，我遵從本心，今生無怨無悔！”
目光冷冷地掃過嚴夫人，她向著楚誠看去，說道：“求你不要殺她們，她們畢竟對我有養育之恩...”
暗針有毒！
“快把解藥交出來！”楚誠衝著嚴夫人厲聲說道。
“沒...沒用的！”墨玉珠的氣息越來越弱，“這劇毒是當年墨居仁留下的，無解。”
她笑著看向楚誠，滿眼的溫柔與不捨，“飛雨，那天...那天你說過的話，還...還能再讓我聽一遍嗎？”
楚誠一字一頓，把那天的話又鄭重地重複了一遍，“聽我說，玉珠和我是情投意合，她中意我，我也鍾情於她...”
一滴淚水滑下，墨玉珠含著笑容閉上了眼睛。
楚誠感到這個世界微微有些潮溼。
他緩緩站起身，背對著嚴夫人。
“我本無意於墨家之事，但也容不得你這心狠毒辣之人於這個世界上為非作歹。”
這一次，楚誠的眼裡充滿了殺機。
“呵呵呵，”嚴夫人一聲輕笑，目光中盡是對眼前人的嘲弄，“殺了我，你永遠別想得到暖陽寶玉！”
也是對自己的嘲諷。
“這一生，在這爾虞我詐的江湖之中，我處心積慮挖空心思，只為了墨家和驚蛟會。我所付出的一切，就是盼著能有一天等到夫君回來。”
她眼眶中掛著一抹淺淚，神情讓人動容。
第一次卸下偽裝，此時的她看上去哪兒有一點平日裡的庒肅威嚴，不過是個可憐的嬌小女人罷了。
“從二十歲開始，我等了十年，十年了，我也是個女人，我也希望自己被認可，被寵愛...但是，我永遠都得不到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嚴夫人目光冷冷掃過楚誠，神情變得陰狠起來，“你這輩子休想再解身上的餘毒...哈哈哈！”
一頭秀髮被狂風捲得散亂，可她卻渾然不顧，依舊是絕望地陷入了癲狂狀態。
“我殺不了你，也不會去殺你，我要你一點一點受盡痛苦的折磨，親眼看看自己腸穿肚爛，血肉化膿的樣子，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楚誠內心一驚，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禁一家門。
這嚴夫人比起墨居仁，心機和陰狠有過之而無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