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馬車內討論王安石熙寧變法的檔口,种師中帶著大軍先頭部隊進入山區,抵達了永安縣境內。
永安縣周邊的山都不算太高,有些還是土山,甚至矮點的還叫土崗。不過對比開封府周邊的開闊大平原,這地帶的路明顯變得崎嶇起來。
幾個顛簸之後,趙煦連手中的文書都脫手掉落,這狀況就別提能看書討論了,都讓他胸悶噁心想嘔吐了。
當然,這種情況跟駕駛馬車的技術無關,一是山路不可能如平原平穩,二來趙煦之前讓全力趕路,馬車跑的快了就是這樣,墊幾個軟墊都沒用,除非把速度降下來。
蘇軾被狠狠顛了兩下,屁股更疼了,於是拱手道:“官家,臣還是去騎馬吧!這熙寧變法的舉措等到了皇陵之後再談也不遲。”
趙煦於是讓周啟停一下,讓蘇軾下車,他本人也趁這時候到了車轅邊上。
這裡顛簸的程度似乎要輕上不少,剛巧坐了幾天馬車悶的厲害,他就打算坐到周啟身旁,一來是透透氣,二來也看看永安縣的風光,看看洛陽……河南府。
武侯想到洛陽這兩字不免有些哀傷,彼時自己窮極一生誓要收復中原,還於舊都,卻每每以失敗而告終。以至於竟然積勞成疾客死五丈原。
而如今生而坐擁這片沃土,但局勢卻又並不比那個時候輕鬆,內憂外患下,倘若不思進取,不尋良策,他日丟掉這片代表著中國,代表著正統王朝的祖地怕也不是什麼怪事。
而奪取它的大機率還是外族,秦漢兩代四五百年,從來不擔心異族能深入中原腹地的情況,在這個時代卻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再次丟掉中原顯然是他絕對不允許的,他太清楚丟掉了再想拿回來有多麼難。
所謂居安思危,自己在這危機時刻就更該有緊迫感了。
剛來這個時空的時候,他真的以為大宋只是軍隊建設有問題,改善軍制,提拔能征善戰之將定能扭轉乾坤,起碼滅掉西夏應不是什麼難事。
可瞭解的越多卻越是發現,大宋是有能力出眾的武將的,軍制的問題當然是有,可如此龐大的帝國不至於一直屢敗屢戰。
大宋存在著系統性的問題,一環扣一環,每一環看著都不是大問題,一環拖著一環卻導致全方面的都不行。
咋看之下,大宋擁兵百萬,十倍於蜀漢,每年徵收之稅銀高蜀漢百倍都不止,東京汴梁城更是古往今來第一繁華之所在。
所謂兵精糧足,足以蕩平天下的表象。
可事實上朝廷卻真的是積貧積弱。弱不用說,外戰外行。可宋商業之繁華遠超漢唐,為何能稱之為窮呢?
答案是朝廷窮,百姓窮,富了商賈,富了士大夫。
可笑的是朝廷窮還不是因為皇帝昏庸窮奢極欲,事實上自太祖開國以來,大宋還沒有出過一個敗家子皇帝,而且名臣輩出。
可還是導致了這個局面。
朝廷的窮窮在開支太過龐大,大宋募兵制不說對比漢時義務兵制,必要時全民皆兵。就是比唐時的府兵制,在一個士卒上花費的錢糧都要多出不少。加之數量龐大,連年有戰事爆發,軍費之巨遠超歷朝歷代。
另一方面,官僚機構臃腫龐大,朝廷又過於優容士大夫,所謂高薪養廉,以至於每年拔髮的俸銀數額之巨大,亦前所未有。
至於底層的百姓那就更窮了。官吏貪腐、地主欺壓,商人不法造就了這個時代看似鉅富,實則底層幾乎沒了生路。
僅就目前已知的,大宋底層暴動和兵變的次數已達兩百多次,大宋立國才堪堪一百三十多年。
接手的天子之位,看似前程似錦,實則危機四伏,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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