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自出洛陽城,一日行百里有餘,歷時七日抵達京兆府長安城。
到長安城的傍晚,自涇原路方向的一沓緊急軍情就被送了過來,其中包括德順軍種建中部大破西夏大將嵬名阿吳、种師中率精銳五萬挫敗仁多保忠部和折可適夜襲西夏大營險些殺死梁太后等。
趙煦看完自是十分高興,不過考慮到仁多保忠部八萬部族戰士尚在兩國邊界,而种師中留下封鎖谷口的種樸部加上番兵和弓箭手也不過一萬多人。
仁多保忠成了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他立刻讓呂惠卿起草詔令,讓熙河經略安撫使範純粹立刻出兵兩萬協助種樸封鎖西夏大軍退路。
詔令文書用千里加急火速送到熙河路。
趙煦看著地圖看著雙方兵力分佈,沒再做多餘指令,如今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再增派兩萬援軍了。
其他的就要靠章楶和种師中在前線的臨敵指揮。
當然,河東路和秦鳳路其實也都還有兵可調,但河東路在這種關頭是要重兵防守契丹人武力干預的,太原府一個兵都不能動。而秦鳳路是涇原路後面的依仗,其駐軍包括京兆府這邊都是最後的預備隊。
萬一宋軍失敗,靠著這些預備軍還有機會收拾殘局,倘若全部壓下去,宋軍大敗之後丟的可就不是涇州和汾州了,長安城都有風險。到了那種地步,以後別說再出兵伐夏,就是隨便調動些兵力,朝中百官也會成驚弓之鳥,唯恐他這個年輕天子再重蹈覆轍。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次誘敵深入宋軍只許勝不許敗,最壞的結果是种師中和章楶在如今大為有利的形勢下被梁太后逆轉,大敗而歸。那時候他便立刻御駕親征,帶著秦鳳路和京兆府的駐軍把党項人打回去。
种師中、章楶都可以敗一次,但宋軍不能敗。
蘇軾見趙煦看著地圖出神,讓周啟拿個大氅給官家披上,三月天夜裡還是挺冷的。
“官家其實不必擔憂,此戰我大宋名將盡出,西軍精銳也多數參與,還有官家在京兆府坐鎮,如何會敗?”蘇軾坐在書案前研墨。
這些天他聽從趙煦的建議一直在研讀宋刑統和歷代的法律典籍,結合他以往經歷,所謂立王化,定風俗他有了更深的理解,王化和風俗跟不跟朝廷戰事有關呢?
以前他覺得沒有,便是自家擁有的州郡都還治理不明白,談何開疆擴土?
但從趙煦大病以來,隨之經歷了這麼多事,他的觀念隨之也改變了,收歸祖宗舊地,重現漢唐聲威,對王化和風俗太有關聯了。
試想大宋民風相比大唐為何日漸閉塞?還不是在面對契丹人和党項人無法像唐時一樣,不說趾高氣揚,起碼是抬頭挺胸。
一個對內都無法讓百姓、子民硬起腰桿,為之自豪的朝廷立起的王化如何能夠服眾?風俗是一樣的道理。
遼國那些漢人為何會有自稱北朝的底氣,僅僅是因為遼國據有燕地十六州嗎?還不是因為他們把大宋打服了,大宋每年納的歲幣就是他們底氣。
昔日在獨羊崗崔九郎那番話縱然讓人氣憤,可那也正是大宋之富庶冠絕古今,卻常常被人所輕視的原因。
不說党項人和契丹人,便是昔日的南蠻只會搗鼓石頭的山越人在交州都敢叫囂獨立,瞧不起他們漢人,這正是武德不夠充沛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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