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算還有丁點的人情味。罷了,你雖是惡貫滿盈,便是受千刀萬剮亦不為過,但父債子償或子債父償都是荒謬之言,你妻兒這次並不受你株連,你可以安心等死了。”
趙煦說完便轉身離開。
牢內的段鄺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又是激動又是釋然,乃至直接跪倒在地,對趙煦離去的背影叩首不止,直到頭破血流。
出了縣衙大牢的武侯心情卻一點也不輕鬆,段鄺所言當是實情,官場崩壞,人心淪喪只怕是大部分州縣基層的實況,要著手整頓吏治,談何容易?
他滿腹心思從大牢趕回縣衙時迎面撞上了要來感謝“雍王”的王良等一干石碣村百姓。
因為來的人太多幾乎將縣衙門口都堵了,王厚、周啟不免緊張,兩人擋在趙煦身前,喝令眾人不要擁堵不要喧鬧。
王良是認識他們兩個的,趕忙解釋,“官人,俺們這是來感謝殿下,感謝趙青天給俺們主持公道的,不是來鬧事。”
說著他揮揮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後讓拄拐的舅哥上前,“這是俺舅哥張大旺,如果不是趙青天誅殺貪官和惡霸,俺舅哥一家只怕都要活不成了。俺們來表表心意。”
張大旺骨架高大,之前應該也是個壯實漢子,只是腿折加上久臥在床,這會已經很消瘦了,他扶拐朝著趙煦要跪下叩首,可畢竟腿腳不便差點摔倒。
趙煦忙上前扶住他,“貪官惡霸人人得而誅之,不必對我行此大禮,你這腿問過郎中了嗎?可還有得救治?”
張大旺是個講究人,縱然不能下跪,也要作揖行禮,“我這妹夫給我尋郎中看過了,說是骨縫自己生長了,要敲斷重續,昨天剛剛加固了一下,還說恢復如初可能困難,不過能正常勞動走路還是可以的。”
“那就好,現在民生艱難,你上有老下有小,家裡頂樑柱不能塌了。”趙煦拍拍他肩膀,“就是身子骨有點瘦了,這個冬天好好養一養,你家的地已經收回來了,等統計完就物歸原主,來年開春都指望你耕種呢!”
張大旺聞言頓時熱淚盈眶,“蒙殿下大恩,草民無以為報,他日身體恢復,願以死報效殿下。”
趙煦笑著搖頭,然後指著縣衙,“我如今權知縣事,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我所依仗的也正是朝廷下放的權利,報效我可不行,你們該報效的是朝廷,是大宋。”